一时间原本喧闹的酒楼大堂逐渐安静下来,人们的目光纷纷投向这处角落,有觉得好笑的,也有像高益一样哀叹愤懑的。
宋妤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眉头一皱,带着哭腔说道:“这……是,此事是妾身做得不好,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能擅自做主给大人一个交代,还劳烦高大人稍候片刻,容妾身去请了王爷来。”
不等她派人去请,雅间的门已经打开,里面的人听到吵闹声,纷纷出来,叶珩先是面露惊讶,而后快步下楼,走到宋妤身侧:“爱妃,出了何事?”
妙云药效未退,虽然被琴苏拉住,却还要往叶珩身上扑:“王爷,你可算来了,妾身等得好苦……”
一片哗然。
“青天白日,简直不知检点!”
“闺阁话术,怎可当众说出口?豫王如此对待朝廷官员,要是圣上知道了,不知会如何发落!”
“这位娘子只怕是一时醉了酒,才失了态,尔等说话未免严重了些。不过,此事确实有些……”
叶珩命人堵住了妙云的嘴,对高益道:“大人放心,此事本王绝不推脱,一定会惩治贱妾。”
叶璟冷眼瞧着,啧啧道:“四哥,你这回是不是挑走了眼啊?”
太子走到几人跟前,“七弟,你家侍妾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失态?”
说话间,他的目光在宋妤和妙云之间打转,妙云这个丫头虽然虚荣,但是并没有轻浮到会当众勾引男人的地步,心中的怀疑更甚。
宋妤回道:“太子殿下,云娘子只因多吃了几盏酒,不胜酒力,才会一时忘形,都怪妾身没能劝住,实在当罚。此事与王爷无关,还请太子殿下不要责备王爷。”
太子虽有疑惑,但是想到正好可以借此事让从新开张的如意阁陷入困境,又感到痛快,冷哼一声,开口道:
“是该惩戒。如意阁出了这样的丑事,只怕不宜开张。依本宫看,此事就暂且作罢吧,也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日后教管府中姬妾和下人,须得更加用心,你们觉得如何?”
宋妤眉头一皱,自己费心费力筹办开张的酒楼,怎能被太子一句话就搞黄?
她思索着要扭转局面,高益就急道:“太子殿下,还请您为老臣做主啊!此事因云娘子而起,罪魁祸首岂能全身而退?”
叶珹看了这没出息的老头一眼:“高大人是觉得本宫的处罚不够重,另有高见了?”
“老臣不敢。只是一人之过,不该全由王爷和王妃承担,醉酒之人是云娘子,那么受罚之人,也不该少了云娘子。”
这话说到了宋妤心坎上,有高老头从旁“相助”,她倒省了不少事。
她接着高益的话说道:“太子殿下,高大人是朝中重臣,的确不该无端受此屈辱。妙云今天不顾自己的身份,不仅败坏了高大人的名声,还让王府蒙羞,实在是无颜再出来见人了,妾身回去就将她禁足,不许踏出王府半步。”
宋妤话音刚落,叶珩愤怒道:“爱妃太仁厚了,只是禁足怎么能够?她害本王颜面扫地,在如意阁开张之日做出混账事,以后我的豫王府,再无这名侍妾!”
看着这夫妻二人要将妙云赶出豫王府的架势,叶珹的目光顿时犀利了不少。
“七弟,七王妃,既然你们不愿意再留妙云在王府,那不如让她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由本宫将人带走吧。”
宋妤道:“太子殿下,您要把人带回当然可以,只是妙云她毕竟犯下这么大的错,如果还能安然回到宫中当差,只怕……”
她的话成功挑起了高益的不满,“后宫后院之事,可大可小,还望太子殿下三思。”
叶珩一副又害怕又可怜的模样,央求叶珹:“四哥,这事要是闹到父皇面前,只怕要龙颜大怒,还是把人交给七弟处置吧!”
叶珹不肯不明不白地损失一颗棋子,更不希望自己毒害叶珩的计划突然中止,厉声反问:“本宫自不会包庇区区一个三等妾室,难道七弟是信不过我吗?”
局面一时僵持住,宋妤扫视一圈,忽然抽泣起来:“王爷,害王爷与太子闹得如此不悦,说到底是妾身不对,我不该带妙云来的!
只因想着她是太子调教出来的,比我有见识,想为王爷长脸,谁知竟弄巧成拙,害得王爷蒙羞,害高大人受苦,妾身愿意日日跪在佛堂前忏悔己过,只求不要伤了大家的和气。
可是,可是……”
高大人最恪守礼仪规矩,今天宋妤的表现正好符合了他心中合格妇人的形象,谦卑恭顺,以夫为重,再加上宋妤所说的话,皆是为他出气,不觉偏向了宋妤一边。
“王妃有话但说无妨。”
太子一听,瞪了高益一眼,这群一向只臣服于他的父皇,对于他这个太子,除了碍于身份的尊重以外,在许多事情上都会毫不客气地反驳回去,叶珹是厌恶至极。
宋妤可怜兮兮地说道:“妾身一人忏悔又有什么用呢?真正受屈的是高大人,若是不能慰藉大人,妾身和王爷始终于心难安,太子殿下,妾身唤您一声四哥,此事从豫王府起,就由豫王府来了解吧。”
她说得动容,在旁看热闹的几位官员都差点忍不住为她说话了。
高益点点头道:“王妃说得在理。太子殿下,此事毕竟事关老夫颜面,老夫理当有权说上一句话。不如就将云娘子交由豫王和王妃处置,让这事有个了断。”
叶珹看向高益的眼神里满是不屑,你一个男人,委屈个什么劲儿?被女人靠了一下就没有颜面了,这话也亏你说得出口!
无奈之下,叶珹只得让步,松口让王府的随从带了浑身酥软面红耳赤的妙云下去。
“妙云的事既已决断,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宋妤眼神一闪,躬身施礼,哑着声音对叶珹道:“太子殿下,此事尚未了结。”
叶珹心中不安,别有深意地看向宋妤:“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