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皇的嘴角虽然带着笑,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此时的乾皇已经在动怒边缘。
他所动怒的对象,正是面前这个意图对他告状,反被问责的夏尚书。
在乾皇身边多年的老太监,只需抬头看眼乾皇手中的东西,心中便叹口气,再度低下头,充耳不闻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
“老,老臣……”夏尚书,哪会想到发生这种事,形势瞬间扭转,也让他越发不知所措。
头上的汗滴答滴答地朝地上淌去,仍然止不住他心中的慌张与不安。
“寡人速来听闻夏家千金喜欢臻宝玉器,没想到竟是真的,不知尚书为自己的爱女准备多少家底,就连这极品美玉,也能成为这匕首上的装饰品?”
“扑通!”原本被乾皇命令站起身的夏尚书,膝下一软,再次跪在地上,不停地吞着口水,视线不自然的四处乱瞟。
哪有真正清廉名的官员呢,手里都会带上一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款项,夏尚书也不例外。
他与旁人唯一的区别,只是收得更加隐晦,对外塑造的形象也极其清正廉明,若非如此,也不会在这朝内获得一片好评。
眼下比夏云溪毁容仪式更加严重的,便是夏尚书手里的款项。
夏尚书家中并无人经商,靠的也只有每年的田租以及俸禄过活,现在手上却有一把如此奢侈的匕首,这问题,大了。
“好,好!真是寡人的好尚书,寡人倒是没想到,一向声名在外的夏尚书,家中竟藏着如此宝贝,倒真是寡人小瞧了你啊!”
乾皇语意低沉,眼中却暗藏着万千杀机,如箭一般朝夏尚书射去,更是让他胆战心惊地趴在地面,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南宫雪在一旁观望这场把戏,心中忽然有些遗憾。
再夏云溪拿出这把匕首时,自己就应该在这匕首上做文章,而不是白白等他们主动发起进攻。
可惜了,若是她先前注意的再仔细些,只怕现在的情景也会更加有趣。
夏尚书身子如筛子一般不停发抖,乾皇眼中的冷锋也越来越厉,就在此时,一直在乾皇身旁的老太监却悄然开口:“皇上,夏尚书指控太子妃毁了夏姑娘的脸,这件事还要查吗?”
“当然要查!”
出乎南宫雪意料的是,乾皇对此事倒是下了决心,“要大肆查办,寡人倒有一事不明,像这种宝贵的匕首应当被小心珍藏才是,怎会随意被落在哪处?还是说,是有人故意为之,就是为了栽赃陷害?”
在说道栽赃陷害几个字时,乾皇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在南宫雪身上过了一遍,南宫雪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听不懂乾皇所说。
她的确听不懂,她也没想到夏云溪会蠢到将这种证据留在案发现场。
果然啊,上天是公平的,给了她一张带的出去的脸,却很公平的没给她同样的好脑子。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就在此时,南宫雪对着乾皇盈盈一拜,语气极为恭顺。
“儿臣有另一番猜测,想必是那夏小姐在无人处把玩自己的匕首,无意间却不小心伤了自己的脸,心中害怕,慌乱之下,才将责任推到儿臣身上。”
“京城人素来知晓,夏小姐与我关系不太和睦,想必夏小姐也是急火攻心,才做了错事,还望父皇切勿责怪。”
南宫雪一口一个误会,一口一个请勿责怪,将大方明里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就连先前将她送来的侍卫,都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身旁的这位太子妃。
那夏小姐可以称得上蛇蝎心肠,明明与太子妃无关,却将责任强行赖在她的身上,试图将对方拖下水。
明知这一切,太子妃却仍心存仁厚的要放过对方,此等胸怀度量,将京城所有贵女拎出来,恐怕也很难有几人向南宫雪这般。
果然不愧是太子妃,未来的国母,这番胸襟,只怕连男子也未必比得上!
在南宫雪这番话后,乾皇目光沉沉地在南宫雪身上停留许久。
“不知夏尚书有何话要说?令千金的脸究竟是旁人伤的,还是她自己不小心划的,想必夏尚书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趴在地上的夏尚书咬紧牙关,垂下的眉眼中充满了愤然,却也只能将那不甘强行压下。
乾皇这么说,分明是在明目张胆的威胁,若是他要继续追究此事,乾皇也要继续追究夏家那来历不明的款项。
可是他女儿的脸,就真的要这么不明不白地毁了吗?
夏尚书心中一片凄凉,他原本想着,若是能将责任推到南宫雪身上,也有机会可以将夏云溪与人私通的事,也算在南宫雪头上。
大不了就说太子妃与他女儿结怨,使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招数,才害得她女儿成为京城的笑柄。
现在,这一切分明要掩藏在那把匕首下,说到底,还是夏云溪不中用!
夏尚书死咬着牙关,口中甚至尝出一丝猩甜,过了许久,才顶着头边暴起的青筋,强颜欢笑:“想必是老臣那女儿任性妄为,说错了话,做错的事,还望圣上与太子妃看在她年幼无知,切莫责怪,等回头,老臣必将严刑管教,绝不会再让她惹出事端!”
“这样极好。”得到满意的答案,南宫雪脸上的笑意越深。
女人笑靥如花,眼中也满是欣喜,放在别人看来,只以为南宫雪是听到夏尚书保证,从此不会被夏云溪找麻烦,这才松口气。
看在别人眼中,越发为深明大义的南宫雪而感到同情。
那夏家千金如此荒谬,又做出那等丢人现眼的事,还能侥幸逃脱,说起来也太没道理了些!
“圣上,我盛瑄朝一向律法严明,既然出了这等大事,还望圣上秉公处理!”
就在南宫雪以为这一切都要了结时,先前送她来的那名侍卫却突然开口,沉声道:“还望圣上降刑,不然,难以平息太子妃所受的冤屈!”
哟,她今日碰见活雷锋了?
南宫雪万万没想到还会有人帮她说话。就连夏尚书以及乾皇也未曾料到。
就在乾皇皱起眉头,准备含糊过去时,营帐外却传来一声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