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更夫拎着一瓶不知从哪儿顺来的酒喝的烂醉,嘴里嘟囔两声又翻了身,正好让身后一直藏在小巷中的身影大步走去。
身影对着更夫的方向一挥手,一阵粉末被风一送,传进更夫口鼻中,本就沉在醉梦当中的更夫睡得更沉。
拉了拉头上巨大的帽子斗篷,身影迅速查看周围的环境,这才大步朝夏府的方向走去,手上一动,身影再度消失,等身影睁开眼时,人已经到了夏府内院。
“还真没什么人。”
南宫雪的嘴里小声的嘟囔一句,一双灵动的大眼张望着四周,回想小婉之前的种种汇报。
按照茯苓的要求,夏云溪禁止任何下人前往她的后院,在雀儿被夏尚书迁怒打死后,在夏云溪身旁伺候的是两名新丫头,因为平时做事机灵,也少了夏云溪不少责罚。
即便如此,也没机会见到茯苓的真实面目。
换言之,茯苓现在藏在夏家内院一事,除了夏云溪外,便只有那死去的雀儿才知晓。
这样一来找人就不好找了,那么大个夏府,诸多房间,上次来过一趟南宫雪就险些走错了路,这次趁着夜色,更难。
“等我找到你以后,一定新帐旧账一起算!”
南宫雪又朝前方看了几眼,刚要顺着印象中夏云溪的屋子走去,忽然有两个丫鬟从对面走来,南宫雪闪身离开,听见她们口中好像说着什么。
“小姐现在在老爷房中,只怕等一下又要回屋发脾气,我们真是倒霉,竟然被送给这位大小姐当丫鬟,听说之前跟着这位大小姐的几名丫鬟,死的都可惨了!”
“唉,没办法,谁叫我们就是当丫鬟的命呢,别说了,赶紧走吧。”
夏云溪在夏尚书房中?
听到这话,南宫雪想去找茯苓的念头瞬间淡了不少。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坏,心里都没藏着什么好屁,一个夏云溪能够被教成这样,少不了她这对父母在背后的纵容。
想到上次夏尚书意图将锅甩在自己身上,反受牵连的存样,南宫雪忍不住眯了眯眸子,干脆朝另一条相反的路走去。
“我不要!我才不要嫁过去,凭什么姐姐死了你就让我嫁给那个糟老头?你明知道我爱的人是谁!”
一声过于尖锐的嗓音几欲冲破房屋,地上是一地的碎片,还留着一片水渍。
站在夏云溪对面的是面色涨红的夏尚书,险些因为这个女儿没控制住自己一巴掌打上去,深吸口气,夏尚书才压下火气,一字一句道:“我说的话你没听懂吗?你姐姐死了,现在后宫无人,皇上现在又对我们夏家百般猜忌,你若不嫁进去帮维护为父巩固势力,这夏家恐怕真要完了。”
“为什么非要我?”夏云溪恨恨道,手指向门外,“明明夏家还有那么多女儿,本族中也有不少堂姐表姐,还有我那刚及笙的表妹,她们都可以,为什么这种事情非要我来做?父亲,你明知道我一心只有太子!”
“可他并不喜欢你,你还没看明白吗!”
夏尚书一声怒吼,惊的夏云溪愣在原地,手僵在半空半天,没回过神来。
夏尚书朝身后踉跄两步,手撑在桌面上。
他先前为了夏云溪,不惜亲自上门与宁墨辰谈条件。可对方的意思表达得十分明确,为了南宫雪也不会娶夏云溪。
当时他将这话转告给夏云溪,这唯一的女儿几乎要将整个尚书府砸个稀巴烂,还是他叫人打晕了夏云溪方才作罢。
更别提现在已经是残花败柳般的夏言希,他能想法子让人将夏云溪送进宫中,这已经不易。
“不可能的,不可能。”夏云溪如同丢了魂一样,嘴里喃喃自语,“太子哥哥现在事出有因,才不愿意牵连到我,他知道那毒妇一定会害我,他对我一定是有情的,一定是那毒妇的诡计,一定是她!”
现在越发难以控制自己情绪的夏云溪,一声尖锐嗓音再次冲破喉咙,听的夏尚书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
此时趴在屋顶偷看的南宫雪眨了眨眼,等等,夏云溪口中的那个毒妇,该不会是她吧?
南宫雪有些无辜地撇了下嘴,如果不是夏云溪三番两次地找她麻烦,他也不会次次回击,说到底还是夏云溪野心过盛,或者说太蠢,宁愿上杆子给别人做妾,也要死抓一个男人。
不过夏云溪和侍卫通奸一事已成定局,此事还闹得沸沸扬扬,夏尚书还冻动着将夏云溪送进宫的想法,该不会是认为乾皇这么宽宏大量,能因为一个女儿就饶恕夏家所有的过错,甚至甘愿成为众人眼中泛着绿光的接盘侠吧?
南宫雪咂了咂嘴,如此一看,夏尚书真是无计可施,才想出这种孬法子。
若是咬死夏云溪还是完璧之身的话,倒有可能,那谁又帮她进行掩护,难不成又是茯苓吗?
此时偷听兴致正浓的南宫雪又往下看了看,夏尚书还在咬紧牙关,强忍怒气,试图劝醒自己的女儿,此时的南宫雪完全不知,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紧盯她的一举一动。
而那人,正是南宫雪苦寻的茯苓。
“就算不嫁给皇上,你还有什么出路?我早说了,你与那太子不可能,还不赶紧死了这条心?”
对于夏尚书苦口婆心的劝告,夏云溪咬着,下唇拼命摇头,已经修复容貌的她从眼眶中流下眼泪,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就连南宫雪看了也心中有些不落忍。
南宫雪正想看看这夏云溪,到底会如何面对夏尚书的劝告时,一声闷响却在上方响起。
只见一颗不知从何处出现的石子,正从上方的瓦片上缓缓下滑,南宫雪眉头一跳,心中暗道不好,还来不及伸手将那石子扣下,那石子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速度加快直接通过南宫雪掀开的那片瓦片朝下坠去。
夏尚书朝前一步,正要拉夏云溪,一颗石子从天而降,直接朝他脑袋上来了一下,也瞬间让夏尚书皱起眉头,抬起头,同时看见那缺了的瓦片。
想到他方才与夏云溪的对话,夏尚书眉头一凛,厉喝道:“来人,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