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菡道：“确实如此。那鲁王世子即便当了太子，也没能坐稳，灰溜溜地回去了。听闻，他在回去的途中还遇刺了？”
萧景辰道：“我也听说这事了。起初还以为是徐瑞派人做的，但是他说他派去的人还没有到，就被人抢先一步下手了。来人很像鲁王那边的人。”
国公府的人并不是什么软蛋，有仇绝对不会忍着不报。徐瑞怀疑萧景错派人行刺徐国公，哪怕萧景辰认为其中有问题，但是徐瑞还是不愿意放过萧景错。不过，他的人还没有出手，萧景错就已经死在了回去的路上。
据徐瑞推测，凶手很可能是鲁王其他的儿子，也就是萧景错的兄弟。
萧景错在京都要和其他世子明争暗斗，可是回到藩地，还要面对一堆对他世子位置虎视眈眈的兄弟。
权利确实个好东西，却又蛊惑人心，让兄弟相残，父子反目。
如萧景错这样的人，即便当上了太子，可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最终也只能凄凉陨落。而他的父亲，很快就令立新的世子，并且寻了新的借口派新世子入京，准备再争一争。
这些暂且不提，眼下还是自己这边的事情要紧。
苏菡道：“你们准备怎么办？可商量好了？若不是用武力夺取，还能有其他办法吗？你现在已不是世子，没有继承权了。”
萧景辰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为父亲澄清冤情，恢复名誉和地位。如此，我也可以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苏菡接话道：“难就难在，皇帝不可能彻查父亲之事。以他的性格为人，即便意识到错误，也要欲盖弥彰。否则，舅舅接连几日在朝堂上要求重新彻查，呼声如此之高，陛下怎会不肯松口？”
对于襄王之案，隆安帝其实就是不想，不愿，或者说是内心里也害怕襄王是冤枉的。
他那样的人，是宁可天下人负他，他才迫不得已下狠手。绝不会承认是自己下错了杀手。
萧景辰道：“即便他不肯面对，也要逼他面对。明日表兄就会再度率领群臣旧事重提。而且这一次会比之前更加激烈，若是他不肯，他们就会在宫门口静坐，以此相逼。”
苏菡有些顾虑：“如此……有用吗？”
萧景辰沉吟半响，“不确定，但是别无他法。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方法值得一试，至于效果嘛……”
萧景辰略略停顿了下：“只能赌，赌他和我父亲的手足之情到底有几分真。”
虽然在国公府里扎根，好几日都不曾回郡主府。但是苏菡每日还是按时给隆安帝熬药看诊。
这一日，她照常给隆安帝服了药，然后把脉，又和往常一样地询问道：“陛下近来感觉可好？”
隆安帝道：“旁的都还好，就是今日在朝堂上被那些政务扰得心烦，一心烦就感觉浑身疲乏无力。”
他一边说一边看了眼苏菡：“徐国公上不了朝，朕才清净了没两日，他儿子徐瑞又秉承父志，在朝堂上咄咄逼迫。嘉禾，你这几日都住在国公府，与那徐瑞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知晓他为了什么事情闹腾？”
苏菡垂眸道：“回陛下，臣虽然住在国公府，但忙于护理徐国公，无暇与徐瑞攀谈。臣出入都有京都卫跟随，每日和徐瑞接触过几次，谈过什么话，陛下应该都知晓。”
隆安帝轻嗤：“你是和徐瑞接触不多，但是你的郡马可与他没少往来。”
苏菡抬眸望向隆安帝，一双乌黑的眼眸显得格外地沉静：“陛下若是觉得臣和郡马有问题，但可直接问罪。臣本就是陛下手中的蝼蚁，不是吗？”
他看苏菡，确实如看蝼蚁一般，可偏偏这只蝼蚁同时也关乎着他的生命。即便已经捏在手心里了，也不能轻易要她死。
隆安帝温和地笑了笑：“朕不过随便问问，你何至于如此紧张？你是朕的太医，朕亲封的郡主，朕自然是相信你的——还是说说朕的身体吧。”
隆安帝也不是头一回感觉到疲乏了。这其实就是生命开始油尽灯枯的表现之一，若不是苏菡用药调理压制着，他只怕早就不行了。
当然这些事情，还没到时候让他知晓。
苏菡只道：“陛下年纪大了，有些疲乏也属正常，乃是老年人的通病吧了。”
隆安地冷哼一声：“也就是你敢直言朕老了。旁人最多也只说一句老当益壮！”
语气虽然有点不爽，但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苏菡道：“陛下，臣乃是太医，不想阿谀奉承。”
“这么说来，朕身边的人都是阿谀奉承的？你这个丫头啊，轻易不说话，可一说起话来，那就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他数落了两句，又道：“既然如此，那么朕的身体到底还能支持多久？你先前说，用两年的时间为朕调理。如今已经调理了一个月了，情况如何？”
苏菡道：“调理乃是长久之事，一个月时间还不足以说明什么。臣之前也说过，臣是医者，能医病，不能医命。陛下的命在自己手上，您若是能放宽些心，少操劳，多调养，则身体情况将大大不同。”
隆安帝叹息：“朕如何调养？那一堆国事，朕能撂下不管？”
正说着，小全子步履匆匆来报：“陛下，兵部侍郎徐瑞现带领群臣在光明殿外静坐，要求陛下重新彻查襄王一案。陛下一日不许，他们就一日不起！”
“混账！”隆安帝拍桌而起：“他们此举与逼宫何异！”
隆安帝情绪起伏太大，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苏菡忙劝道：“陛下息怒，且注意保重龙体，不可如此动怒，否则头疾再犯对身体损伤过大。”
隆安帝气冲冲地道：“你也听到了，那个徐瑞现在带着百官在光明殿外如此相逼，让朕如何息怒？襄王？哼！朕早就削去了他的封号，何来的襄王？”
苏菡默默地跪下，一言不发。
隆安帝道：“怎么，你也要逼朕？名分上讲，襄王乃是你的家翁，你也要替他鸣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