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锐没当太子之前,逍遥自在。来了京都之后依然不改往日习惯,天天在街上游荡,吃各种好吃的,玩各种好玩的。简直就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一样。
隆安帝召见他,他在隆安帝面前说得最多的也是京都哪哪好玩,哪哪吃的多。有一回,居然还带了一大包市井小吃,乐颠颠的要给隆安帝尝尝。
隆安帝自然不会随便吃外来的食物,非但不吃,还将萧景锐一顿好训。说他没有世子的样子。
萧景锐抱着一包食物,傻愣愣地问:“难道当世子就不能吃这些市井之物了吗?皇伯伯,正是因为景锐是世子,未来一方之王,才更需要深入民间,接触到民间的衣食住行,知己知彼,才能真正的懂得民情,做个合格的藩王。”
这一席话说得隆安帝都哑口无言,最后道:“行吧,带着你的市井之食出去慢慢品尝。”
到底也没真的动怒。
可如今,萧景锐晋升为皇太子后,就再没有从前的恣意潇洒了。
他是个极聪明的人,知道自己看似风光,实则已成为众矢之的。市井也不去了,就连吃食也都是各种验过之后才敢进口。
需要外出上朝的时候呢,就跟苏菡合兵一路而行。不上朝呢,则就窝在国公府,寸步不离。
实在憋不住了,也只是在院子里散散步。
这天乃是冬日的午后,日头将落不落,余晖金灿灿地散落在花园的角角落落。
萧景锐在国公府的园子里信步溜达,走着走着就到了松柏院外。
还未接近院门,立刻就侍卫出来阻拦。
萧景锐奇怪地道:“国公都养了好长时间的伤了,怎么还未见好转?怎还不许探病?”
侍卫回道:“太子殿下见谅,小公爷有令,我等不敢违背。至于原因,我等乃低贱之人,只会听令而为,不敢多问。”
萧景锐撇了撇嘴:“不知道就不知道。行了行了,都闪一边去,该干嘛干嘛,本世……本太子又不会硬闯,至于那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吗?”
他嘀咕了两句,转身离开,刚走两步,迎面就遇上了苏菡。
苏菡看到他笑问道:“怎么溜达到这儿来了?”
萧景锐撇了撇嘴,开始向苏菡倒起了苦水:“刚才看了半天的奏章,看得头晕眼花的,出来透透气。可是国公府统共就那么点地方,还有些是内眷们的住所,我不好胡乱靠近。走着走着,可不就到了这儿?”
苏菡道:“你既被立为了太子,自然要开始学着看奏章。旁人求都求不来,你怎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萧景锐从袖口里摸出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藏的糕点,自己拿一块,又递给苏菡一块,边吃边抱怨道:“这劳什子的太子,也不是我求来的。也不知道皇伯伯到底看上我哪里了,我改成不成?来不来得及?天天这样苦哈哈地,吃个东西都小心翼翼地,真是……哎!”
他看了眼苏菡身后的京都卫,忽然凑近苏菡的耳边道:“要么你去和兄长吹吹枕边风,让他想办法争一争,把这个太子之位给抢走。真的,我们安王府一开始是准备拥立他为君的,实在没想过自己戴这顶大帽子!你瞧瞧我脑袋,并不大对不对?扛不起来这顶大帽子对不对?”
苏菡被逗得噗嗤一笑:“你呀!这种事情也敢拿来胡说?不怕给自己招祸,也该考虑考虑你身后的安王殿下。”
萧景锐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格外认真地道:“我就是考虑清楚了,才和你这样说。明面上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我又不傻,自然不会瞎嚷嚷。”
说着说着,又垂下头,认真地思索着道:“对,我该和兄长好好商量商量了。”
他说要和萧景辰商量,就真的来找萧景辰了。
这天晚上,苏菡和萧景辰准备宽衣睡觉,忽然听到窗外似有什么动静。萧景辰神情立紧,喝一声:“谁?!”
窗子被从外慢慢地拉开,萧景锐鬼鬼祟祟地探出半个头,对着萧景辰和苏菡夫妇俩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四下一番张望之后,纵身一跃跳了进来。
萧景辰蹙眉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来了也不打个招呼,所幸你嫂子还未宽衣,要不然岂不是被你冲撞了?”
萧景锐进来之后,轻轻地掩好了窗子,这才道:“我算好时间的,你们刚进来没多久,应该不会太早宽衣。”
不等萧景辰问,他就先行解释了句:“皇伯伯现在对我看似宽容得很,可实则也防备多多。我每日在这府里遇到兄长你几次,说了什么话,他都一清二楚。弄得我这两日想和兄长谈谈都寻不到好时机。”
苏菡给萧景锐倒了杯茶:“既然来了,你们兄弟俩有什么就好好谈谈。需要我避开吗?”
“不用不用!你要忽然出去了,还容易引起京都卫的怀疑。”他喝了口茶,忽然眼眸一亮:“嗯,好茶啊!”
不用回避,苏菡就拿了本医书,顾自坐到一边去翻看,让他们两兄弟好好谈事。
萧景辰先开口:“说吧,找我何事?还弄得如此神秘兮兮。”
萧景锐放下了茶杯,换上了一脸严肃的表情,开门见山地问道:“兄长可想当皇帝?”
萧景辰被他那副严肃的表情逗得一笑:“你都是太子了,还问我这个问题?”
萧景锐道:“兄长你若要为君,小弟的太子蟒袍愿意拱手相让!”
他一本正经,萧景辰脸上的笑意也散了:“你可知道你这个位置是多少人打破了头也争不来的?即便你不在意,你的父亲呢?安王就毫不动心?”
萧景锐道:“当不当这个太子,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能绝定。小弟来京都的头一日就曾说过,我们安王府会鼎力助你。今日也依然不敢初衷!”
萧景辰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旁人都避之唯恐不及。能不计前嫌地交往,他已是十分感念。可似萧景锐这样,不但不怕牵连,甚至表示要以皇位相让,以整个安王府相助。萧景辰怎么不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