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太医捧着粥急急忙忙地冲进来，把碗搁到书案上就急忙把手缩回捏住耳朵，笑嘻嘻地道：“苏太医，还好我去瞅了眼，厨房里果然还有吃的。虽然是为宫人们准备的，不算精致，但总比饿着强。”
说完之后才发现书案的另一头摆放着一碟精致的糕点。
朵儿嗤笑一声：“我们能让小姐饿着吗？早就备好了糕点，京都最有名的南之斋的鲜花饼，我们小姐可爱吃了。”
鲜花饼啊，看起来比小米粥要精致高档许多。
黄太医顿时有些尴尬了起来，垂着头道：“抱歉。”然后伸手想将那碗看起来简陋无比的小米粥给端走，苏菡却已抢先一步端起了粥，笑眯眯地道：“光吃点心有些干，你这碗粥倒是来得及时。”
说完就拿着勺子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粥，还问黄太医：“你可吃过了？”
黄太医有些木讷地摇了摇头。
苏菡便将那一碟还余了好几块的鲜花饼推给他：“不嫌弃的话吃点吧，垫垫肚子再回去。”
那一刻，黄太医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总之，就是忽然对自己要做的事情有些内疚。
可是内疚也仅仅只是一瞬间，人都是自私的，都得为自己的利益去争取。虽然苏太医算是个好人，对他也不错。但是……
已经走到外头的黄太医叹息了一声，然后重重地咬下了一口鲜花饼。
饼很甜，带着馥郁的玫瑰花香，真的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点心。事实上，南之斋的点心卖得很贵，根本不是他这种寒门子弟能吃得起的。
可是又如何呢？他吃完最后一口鲜花饼，拍去了手上的食物残渣，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更努力的往上爬，不择手段！将来也要随心所欲地吃这些昂贵的糕点，而不是嗟来之食。
黄太医守在太医院外，一直等到子时过后，才看到苏菡带着两名侍女离开了太医院。
为了谨慎起见，他足足又等了小半个时辰，确定苏菡不会去而复返，才摸了回去。用郑子澄事先给他配好的钥匙打开了苏菡那间单独办公书房的门。
他点了盏小灯，光线不算特别明亮，但是能勉强照清书案上的物品。
还好还好，苏太医刚才写的东西都还在，足足有十几页，厚厚的一叠堆放在一起。
借着那微弱的光线，黄太医用了大半夜的时间把那十几页的笔记全部抄录下来。待到墨迹都干透了，一股脑地揣进了怀里收好。而苏菡写的那些东西，他则按照原来样子摆放好，以免被察觉出异样来。
做完这一切，他又重新给书房上好锁。仔细地回想了下，没有什么遗漏，这才离开。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黄太医干脆也不出宫了，就守在医正厅外，等着郑子澄上值，就第一时间献功。
郑子澄急不可耐地翻看着黄太医抄录的手札，越看越喜，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居然想到从牛痘身上获取免疫，实在太匪夷所思！”
黄太医早已经看过内容，问道：“郑大人，苏太医的方法当真可行？这牛痘，当真和天花一样？人一旦染过牛痘，就不会再染上天花了吗？”
郑子澄通晓中医，可是这里头记录的内容和他习以为常的医学理念完全不同。一时间，他也无法分清真伪。
思来想去后，郑子澄道：“想要验证真假再容易不过了。这里不是还记录了发现牛痘的地方吗？黄太医，本官现在就命你前往那个村子，按照里头的方法去试验是否可行。速度一定要快，必须要抢在苏菡呈上疫苗之前办好差事！这件事若是办妥帖了，本官名流青史，你亦有相助之功，那时高官厚禄都少不得你！”
黄太医急忙跪下：“是，下官遵命！”
遵命之后，又有一丝顾虑，犹豫之后才问道：“下官一去至少要半个月方才能归，苏太医那里该用什么借口瞒过去？”
郑子澄道：“自然好办。本官明日正好会派一批人去各地的惠民署视察，你就也算在其中。待出了京都后，你自去襄城即可。”
“大人英明！”
苏菡昨夜忙道子时才归，今日又早期上值。连身边的朵儿和叶儿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小姐，您昨夜都没睡到几个时辰，何苦这么辛苦？”
苏菡道：“我今日还要去后宫出诊治，不能耽误了。”
最近后宫妃嫔点名找苏菡的越来越多。起初一批是找她看一些妇科疾病，只是觉得她是女儿身看诊方便。
几次三番之后，苏菡的医术渐渐在后宫有了名气。于是找她的人越来越多，看的病也越来越杂。得亏苏菡中西医都精，才能应付的过来。
今日她给皇后看诊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襄王妃从皇后宫里出来。看到苏菡的时候，还不忘叮嘱她用心给娘娘看诊。
苏菡也没太往心里去，不过在给皇后看诊的时候倒是发现，皇后对她的态度比以往要和善很多。诊治完之后，还特意给了套珠钗做赏赐。
这就让苏菡颇有些迷惑。
隆安帝当初一门心思都在太子身上，选立继后的时候，生怕皇后将来会影响到太子的地位，干脆选了出身较低的贵族之女立为皇后。虽然他对皇后还算礼遇，但是对皇后的家人却没有过多扶持。
因此，皇后的家世不算特别高。但是在后宫，她依然是说一不二的主子。对待苏菡他们这些太医的态度也十分淡漠，总一副高高在上，爱答不理的模样。有什么话，也多是贴身女官代为转诉。
也是因为她那样的态度，苏菡一直以来最不喜欢的就是给皇后看诊。只是无奈人家地位高，传唤了不能不去。
赏赐就更不用说了，根本就没有。
传言，皇后娘家在朝中地位低，一直埋怨皇后不扶持娘家，由此每年也没有太多的补贴给皇后。而私库里的东西，则是隆安帝亲自掌控，即便贵为皇后，也不能随意取用。因此，皇后对后宫的人也比较小气。
这次居然如此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