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后这里出来后，苏菡又去了蒋太妃处。
蒋太妃今日一早就派人传唤苏菡，用的理由是身体欠安。
按照以往的套路，所谓的欠安不过就是一个借口。只是想让苏菡陪她这个深宫寂寞的老婆子说说话。
每次苏菡都是看破不说破，陪她说会儿话，再把个脉搏。今日估计也是如此。
正好现在是饭点，保不齐还能再蹭一顿饭。还别说，宫里的饭菜还是比太医院的饭菜丰盛不少。
苏菡在蒋太妃这里都已经混熟了，殿门前的守卫见她来了，就主动向她问好。
苏菡颔首微笑，径直入内。
已经到饭点了，蒋太妃好像没有在吃饭。苏菡问了宫女，才知道蒋太妃在里间睡觉。
苏菡不禁有些奇怪，蒋太妃虽然瘫痪了，但是精神头向来不错。除了下午会小睡一觉外，白天的其他时候都不会躺床上。用她的话说，老了就怕一躺起不来了，便趁着还能活动，少躺躺。
正值中午，气温尚算宜人。蒋太妃的屋里还燃着炭，暖烘烘，苏菡忽然入内只觉得有些闷热。而蒋太妃被两床厚厚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只有头还露在外头，乍一看好像已经没有了什么生机。
“太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苏菡被她这副模样给吓了一跳。明明几日前见她都还神采奕奕地在苏菡面前唠叨半天，怎就突然成这样了？
蒋太妃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苏菡的声音，勉强睁开浑浊的双眸道：“你来了。前些天还好好的，昨日突然感觉很疲惫，躺在床上就总想睡觉。丫头和我说话，说着说着就想睡了。哎，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了不中用了。”
苏菡忙放下肩头的药箱，一边向蒋太妃询问病情一边把脉。
蒋太妃也说不清楚哪里不舒服，总之就是感觉虚弱，浑身没力气，不想吃也不想喝。
据服侍蒋太妃的宫人说，蒋太妃前天白天胃口还不错。从昨早上开始感觉不舒服，胃口就大减。今日到现在一粒米一滴水都没有进过。
而苏菡在给蒋太妃把完脉之后，更是诧异，居然已经是油尽灯枯之相！
她又急忙拿出听诊器、血压仪，尽可能全面的替蒋太妃做检查。可是种种迹象都表明，蒋太妃真的时日不多了。
“太妃娘娘病得这样重，你们怎么不早些来报？”苏菡有些生气地质问那些宫女。
宫女们则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解释着。疏忽确实也是疏忽，但是蒋太妃此番病得古怪。
即便是老年人总有到这一步的时候，也不可能突然就大限将至了。
蒋太妃倒是看得开，摆了摆手：“别怪她们了，成天守着本宫，她们也不容……易……”
话音还未完，人就陷入了昏迷中。
这样的情况，饮食也确实很难进。苏菡从药房空间里拿出了营养液，给蒋太妃输液。
有的时候做大夫就是这样无奈，任凭你医术再高，也只能医病不能医命。
对于蒋太妃当下的情况，苏菡能做的就是让她尽量舒服些——舒服些的等待大限将至。
因为输液的时间久，中途需要换针，输液完成后还要拔针。苏菡自然没有太多时间等着，便让周如虎等着。
周如虎这段时间，在苏菡和柳叶儿两个成熟大夫的共同鞭策下，进步飞快。他尤其喜欢苏菡教授的西医一块的东西，输液这样的工作已经完全可以胜任。当然，中间为了找血管，可没少练习，家里的小厮见到他都害怕。
周如虎也随着苏菡见过蒋太妃几次，经常吐槽她是个啰嗦的老太婆。今日听说她已病入膏肓，也是吓了一跳，大呼不可能。
连周如虎都觉得蹊跷，苏菡自然也会疑心。
蒋太妃的年纪只比隆安帝大一点，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身体状况是不太好。但是最近精心调养，又有宫人伺候着，明明已经稳定下来了。依照苏菡最初的估计，只要没有意外情况，再活个七八年都不是问题。即便患有疾病，也不会毫无征兆，一下子就气血两虚弱，以至于生命见底。
苏菡很迷惑，回到太医院之后，翻遍了蒋太妃的诊治记录也没有发现有患病的征兆。
到底是为什么呢？
苏菡带着疑惑，回到县主府的时候，就看到萧景辰来了。
“今日怎么那么晚才下值，可吃了饭？”
苏菡摇了摇头，她一门心思扑在蒋太妃过往的病诊记录上，根本没想到吃饭的问题。中途朵儿倒是给她拿过点心，但是她也没什么心情吃，就让两个丫头分吃了。
萧景辰笑着从背后拿出了一个小油纸包：“就知道你没吃。我来的路上特意拐去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小馄饨和肉夹馍。”
小馄饨还是生的，交给下人去煮。而肉夹馍则已经被萧景辰塞进了苏菡的手里，还是热乎乎的，一打开油纸包，便香气四溢。
说起来也是奇怪的很，明明是那么荤腻的卤肉，剁碎后夹杂在饼子里，此消彼长之下，只有肉香，而无丁点腻味之感。
苏菡原本没感觉到饿，可是吃着吃着，胃口大开，很快就吃完了整个肉夹馍，还有些意犹未尽。这时候小馄饨也煮好了，连汤带馄饨，一碗下肚，整个人都暖哄哄的，通体苏畅。
萧景辰见她吃饱了，让丫鬟们把碗碟都收拾走，无事不要来打扰。
苏菡昨天已经叫人把要给福安公主的药品送去世子府了，今日正好他来了，便随便问道：“你安排好人去梁国了吗？”
萧景辰点头：“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今日一早就已经出发，要不了多久便能到福安公主手上了。”
苏菡笑了笑：“如此，多谢了。”
萧景辰坐的离她不远，只隔了一方小几，闻言半个身子探了过去：“你我之间何时生份到需要言谢了？”
苏菡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行了行了，我没注意顺口说的。你快些坐好！”
萧景辰却不肯，他指了指自己的唇：“大老远给你送吃的，也没有点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