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虎眨巴了下眼睛，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折腾了半天，居然是给自己挖了坑。
可是事已至此，他也认了：“那你得教我医术！我不能白叫你师傅，白让你使唤！”
自从他被苏菡忽悠的要学医后，买了不少的医书，还去医馆拉了几个大夫来教授他医术。可是很遗憾，折腾了一两个月连医途的门都没摸到。
他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的资质有问题，必须是教他的大夫技艺不精，不会教授课业。
苏菡眯着眼睛看他：“所以，你出现在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巧合，而是你故意跟来的？”
周如虎连忙叫屈：“非也，真是巧合！”
苏菡不信。
萧景辰却道：“他没撒谎。你要离开襄城的事，若是你自己没和他说过，他是不可能那么快知道消息。”
苏菡此番走得仓促，当然没有和周如虎说过。所以，周如虎并非为追她而来，况且苏菡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让他为了个莫须有的师徒名分放弃锦衣玉食。
“那么，你将自己弄成……”苏菡扫了眼他的粗布麻衣：“弄成这个鬼样子，到底是为何？”
即便要低调，周如虎这样也低调过头了点。
周如虎眼珠子转了两下，正要解释，萧景辰道：“莫忘了是谁在问你话，若是有一句虚言，立刻逐出师门！”
周如虎那个气啊：“我知道你们就变着法的想赶我走！我就不上当！说就说，反正这事早晚也藏不住！”
被他这么一弄，苏菡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来：“赶紧说呀，晚了就要赶走出师门了！”
周如虎一反常态，幽幽一声叹息，然后耷拉下了脑袋：“我最近发现了我的身世秘密。”
萧景辰噗嗤一声，很不地道地笑开了：“你的身世秘密？难不成，你不是你爹的儿子了。”
周如虎依旧耷拉着脑袋，好一会儿才鼻音重重的点了下头。
苏菡一惊：“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古人最重血缘，尤其是高门贵府。这关系着传承袭爵等等。
萧景辰不再笑了，主动地给周如虎的杯子里添了酒：“说罢。”
周如虎一口气饮完了杯子里的甜酒，这才将心事娓娓道来。
周如虎一贯荒唐，虽然没少被平安侯教训。可他一直仗着是唯一的嫡子，有恃无恐。
直到前几日，那晚他又在外头混到了半夜三更才回府。在偷溜回去的时候，路过了他娘平安侯夫人的院子，无意中听到平安侯夫人在哭泣。
周如虎平日没少气他娘，可是再如何也从没见母亲那么伤心地哭过。他走过去想问个究竟，没想到却意外地听到了平安侯夫人和乳母的对话。
原来平安侯夫人年轻时亏了身子，受孕困难。
为了不让妾室之子坐大，她便谎称怀孕，待到月份足了，便寻了借口出去上香，假意在外生下了孩子，实则却是买了个男婴抱回家。
“所以，我就是那个被买回来的男婴！”周如虎说到伤心处，呜呜地抽泣起来。
苏菡和萧景辰两两对视一眼，怎么也没想到，居然问出这样的内情来。
萧景辰道：“事已经年，侯夫人为何又会突然提起这事？”
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平安侯夫人总不会突然良心发泄觉得对不起平安侯吧？
周如虎抹着眼泪道：“因为这事被我父亲的妾室知道了。那个姨娘贼能生，一连生了三个儿子。我母亲当年就是因为被她压着，才想着假孕买子。这些年，她虽然位份上越不过我母亲去，可到底是我那三位庶兄的生母，在我父亲心里极有地位。她知道这事后，必然会告诉我父亲。我母亲想到我父亲的雷霆之怒便担忧得夜夜哭泣。”
苏菡劝慰道：“虽然你不是侯爷的亲儿子，可这些年的感情总不是假的。难不成还会因此将你踢出门去？”
周如虎道：“我也是这么和我母亲说的。可我母亲说，即便父亲不会把我踢出门去。可没有血缘关系，将来也不会让我袭爵了，甚至连万贯家业也没我一毛钱的份。我，我……”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泪如泉涌：“所以我只能靠自己了。我母亲也自身难保，在东窗事发之前，给了我些银子，叫我去京都找我舅舅，看看能不能混个一官半职的，若是将来能出息了，也好让我父亲高看一眼。”
萧景辰摇头叹息：“还真是世事无常啊，谁能想到你堂堂襄城第一纨绔，居然还有这样狗血的身世？”
周如虎红着眼睛瞪着他：“你在嘲笑我？我拿你们当自己人才说出自己的身世秘密，你，你居然嘲笑我！”
萧景辰道：“只是感慨一下世事无常罢了，并无嘲笑之意。你还是想想去京都该寻个什么出路。即便你那舅舅是吏部的，给你安排个什么位置你能胜任？”
周如虎道：“我开始也发愁呢，但是我看到我师傅了，便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出路。”
苏菡纳闷极了：“难道我还能给你指点迷津？”
周如虎道：“我可以跟你学医啊！正所谓名医出高徒，我又不笨，学起来应该不难。待我学成之后，便去太医院任职。虽然太医最高也就只是三品医正，可能做天子跟前的红人，不也比做个什么破落侯世子强吧？”
萧景辰沉默不语。
苏菡也不说话，埋头吃饭。
周如虎则很没眼力劲地继续追问：“你们俩怎都不说话了？给个反应啊？难得我有如此远大志向，难道不该为我喝一声彩吗？”
没人应话，他又盯着苏菡问：“师傅你觉得我几年能学有所成？一年够不够？”
苏菡已经吃饱，放下了筷子：“天色不早了，我先上楼洗洗睡了。”
萧景辰也搁了碗筷：“我也去休息了，骑了一天马，怪累的。”
只有周如虎还在那里不甘心地嚷着：“你们俩怎么回事？回答我一声啊，我到底几年能学会医术啊？一年不够，两年行不行啊？总不至于要三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