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是讽刺无比,安王的地头受灾,襄地要赈灾却还要担心不被人家接纳,提前去报备请求人家放行。
这种赈灾赈得也是窝囊,却又无奈。
商量既定,柳知县道:“好!我即刻动身前往封城面见安王!”
说着就要动身,萧景辰道:“不急,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知县大人您去做。”
“何事?”
萧景辰道:“连同罗县在内,周边几个县的灾民如今定然都蠢蠢欲动,准备去往戎城逃难。甚至可能已经上路了。而柳知县您在此地颇得民心,我希望您能立即动身,亲自安抚灾民,让他们务必再等一等,万万不可贸然前往戎城。那萧靖是个糊涂的,您却知道戎城于我们大周意味着什么。战事一开,生灵涂炭!”
柳知县却有些为难:“安抚灾民确实要紧,可我若是一去,安王那里……”
萧景辰道:“我去见安王。”
柳知县一愣:“你?可是……”
不等他话说完,萧景辰已经亮出了腰牌,那纯金打造的小牌子上刻着大周尊贵的皇室图文,居住刻着一个大大的“襄”字。
柳知县大惊失色:“您是?”
萧景辰将腰牌收好,淡淡一笑:“吾乃襄王世子萧景辰。”
罗县的师爷先前被清场请出来时,不大高兴。那几个不过是行脚的商人罢了,哪怕真有能力解了罗县之危,可有什么办法直说就好,非要故作神秘地搞什么清场。也是柳大人急糊涂了,居然还真就顺他们的意。
正愤愤不平之时,厅内的大门开了——柳知县开得门。
门一开柳知县便侧过了身,朝着萧景辰躬身道:“荜衙简陋,今晚只得先委屈您暂居于此。”
师爷看着一愣:不对啊,大人怎么如此卑躬屈膝了?还自称荜衙?再看那姓萧的公子,明明穿着打扮不过就是普通商人,可是举手投足中暗藏几分傲气。
不等师爷反应过来,柳知县和萧景辰辞别完毕,对师爷道:“吴师爷,本官要出去办要紧之事,今晚萧公子便安顿在县衙住宿,你务必好生照顾,如有丝毫不妥,本官回来必唯你是问!”
师爷急忙道:“是。”
柳知县又吩咐道:“萧公子但又吩咐,你们无必遵从,万不可有违逆!”
“这……”师爷迟疑了。要知道县衙内的权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万一萧公子要插手县务呢?”他试探着问道。
“那也全部听从萧公子之令!”
师爷虽然心中疑窦丛生,却也只能低头应是。
且说方才周如虎追着柳叶儿出来。
柳叶儿一股脑都快走到了县衙的后宅,在垂花门前停住了脚步,回首问道:“周公子,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夏季闷热,又兼有蚊虫,周如虎也不知道打哪儿摸了把蒲扇,殷勤地在柳叶儿身边摇着:“我见你气冲冲地出来,怕你想不通就……”
柳叶儿嗤笑一声:“想不通如何?难道我还能因为气那个混蛋就自寻短见?可笑!”
周如虎笑说:“自是不能。柳小姐人美心善,志向远大,岂能为那个昏官寻短见?我是怕你带着气入睡,气入梦中会损伤脾脏,还会令皮肤变差,殊为不妥。”
柳叶儿问道:“你还知道这些?看过医书?”
一提这个,周如虎暗暗挺起了胸膛,语气里也带着几分得意,显摆地道:“不瞒着小姐说,在下生平志向便是习得一身医术,入太医院做个清贵却另人尊敬的太医。”
柳叶儿重新打量了他几眼,但见廊灯下,周如虎虽然只是一身粗衣,可是神色冷峻,气质颇贵。看得柳叶儿原本已经熄了的感情幼苗再度按耐不住地萌发出来。
“想不到你居然还有此理想。其实我也曾想过考入太医院,与大周朝一流的医官为伍。可惜,我乃是女儿之身……便是如今在乡野里为百姓医病,也只是因为我尚未嫁人。爹爹说,等我嫁人之后,便不能随性而为,必须要留在家中相夫教子,否则会惹婆家不快,夫君不喜。”
周如虎道:“柳小姐你一身医术,若只在闺房里,那不是浪费了?现在的规矩都是狗屁玩意,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都是狗屁!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凭什么只在后宅浪费生命?反正,我以后的媳妇我就不管她,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真实的想法是:我不管束媳妇,媳妇也管不着我。最好我们各玩各的,各自潇洒。
却没想到这番话落在柳叶儿耳中,却在她的心头激起了千层浪。
“你……你当真这么想?”
周如虎道:“这还能有假?当然是真的咯。”
他被平安侯夫妇管束了二十多年,十五岁前连大门都没出过。因此平生最恨的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句古话。
柳叶儿却忽然心潮起伏了起来。
她犹豫了一刻,试探着问道:“周公子,可曾想过成亲?”
“成亲?”周如虎没心没肺哈哈一笑,直言道:“倒是也想过,可是我名声不太好,好人家的闺女都不愿意跟我。倒也无所谓,她们有眼无珠,我也不是非娶不可。”
柳叶儿道:“确实是有眼无珠。周公子……”
“啊?”周如虎一低头,便迎上了柳叶儿含情脉脉的眸光。
“周公子觉得小女子如何?可堪为良配?”
“你啊,你自然是极好的。模样人品都没得挑,还是官家之女,最最重要的是懂医术……等等!”周如虎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叶儿羞羞答答,却又大胆奔放地道:“我嫁给你好不好?”
“嫁……咳咳咳……”周如虎被这突然的一句告白惊得连咳不止。
柳叶儿微微蹙眉:“怎么,你不愿意?你不是自称没有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你吗?那我不是好人家的女儿吗?你方才不是也一直在夸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