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帝道:“朕已经让钦天监择了良辰吉日,就在十日之后。十日之后恰好也是东儿的生辰。朕记得,往年他生日你总会送份礼物给她,今年就不用费心思了,把你自己送给他即可。”
十日,十日!苏菡在心里默默庆幸着还好是十日后,不是当下,要不然还真是麻烦大了!
“陛下,不知您将如何处置襄王世子。”这个是苏菡最为关心的。不管如何,萧景辰拿捏在隆安帝手里,她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隆安帝面色一沉:“他已不是什么襄王世子了!”
那个过往最疼爱的子侄,如今已被隆安帝视为仇人之子。
“按理,本王当早将他赐死,以绝后患。但是襄王手下兵马尚未臣服,朕只能留着他的命制衡那几个统兵之将。”
原本隆安帝让李英去襄城是想要暂时留襄王一条命,先把兵权收回来。但是李英那个没用的废物,居然没有看住襄王,让襄王找到机会自焚。大火一起,远近皆知。襄城的动静就瞒不住了。
李英兵马不多,不敢逗留匆忙回京。
现在的襄城肯定已经被襄王手下的人给掌控了。这些兵将本就是襄王一手培植起来的,从来只知有襄王而不服隆安帝的管束。他们现在只所以还按兵不动,应该是忌讳萧景辰还在京都。
一旦隆安帝把萧景辰随随便便地杀了,那些兵野估计就敢起兵造反。隆安帝昨日就已经得到消息,襄城、宜城的兵马已经整合在一处,大有随出动的意思。而戎城那边也是蠢蠢欲动。
十几万的正规军,且论军纪、论站斗都不容小觑。京都卫加上皇帝的直属亲兵,虽然也有十万的兵马。可隆安帝还得防着其他的兄弟造反。
他其他的兄弟们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每个藩王手底下少则一两万兵,多则四五万,合起来都是不小的数目。
这也是为什么隆安帝即便要动襄王,也只能暗地里用些阴谋诡计。可惜,他没有料到襄王居然如此刚烈,不惜用放火自焚这样惨烈的手段让手下的兵马察觉到襄城出了事情,好让隆安帝不敢轻易地杀萧景辰。
隆安帝暂时不动萧景辰,这让苏菡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直强忍头痛的隆安帝终难再忍,拳头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喊道:“传,传郑子澄!”
帝王一声金口玉言,自有内监领命行事。
但是苏菡却知道郑子澄暂时不会出现了。
郑府失火,丹药尽毁,若苏菡是郑子澄,在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无法控制隆安帝病情的时候,为防止被问罪,自然会想个办法躲起来。比如——忽然失踪。然后等到隆安帝无药而死之后,在出现。那时候,新君登基,即便他没有从前那样的荣宠和地位,可至少自己的命能保住。
隆安帝看了眼苏菡,剧烈的头痛之下,他在没有耐心和她啰嗦什么:“你下去吧。朕在后宫给你安排了住处,这几日你只管好生休养,待到十日之后就送你去和东儿成亲。”
说到后面,他显然是再难控制暴戾的情绪,挥手把桌上的东西扫在地,吼道:“朕让你走,没听到吗?滚下山去!滚!”
“是,苏菡这就退下。陛下似乎头痛难忍,其实下官也善治头疾,如是郑大人有什么搞不定的情况,陛下可以传唤下官。”
苏菡说完,行了个告退礼,然后扬长而去。
隆安帝在后宫给她安排的住处挺不错,乃是一处单独的宫殿,叫长喜宫。
一般而言,在大周的皇宫里,只有妃一级的人才有单独的宫殿居住。而太孙妃的地位其实并不低于正式的帝妃。看来,隆安帝给予的种种待遇,完全就是比照了太孙妃。
长喜宫里的侍女、内监也不少,除了服侍苏菡之外,应该也是为了监督她。
可惜了,朵儿和花儿不能随便跟来宫里。苏菡也不太想用隆安帝的这些眼线,把他们都赶出门外后。从药房空间里拿出了外伤药和纱布,对着铜镜给自己处理伤口。
隆安帝还真跟疯子一样,脾气上来就乱砸东西。还好伤口不深,要不然就谈话那会儿功夫,就够她死一回的了。
处理完了伤口,苏菡喊了茶,又唤人上了点心垫肚子。那从容悠闲的模样,倒真像是来宫里享福的。丝毫不担心自己十日后就要被冥婚殉葬了。
吃饱喝足后,苏菡正准备小睡一会儿养养精神,好应对接下来的事情。这时,隆安帝的人匆匆来传:“陛下召嘉禾郡主侍疾,请嘉禾郡主速速面圣。”
“好,容本郡主换个衣服。”还以为隆安帝能坚持得久一些,没想到却是连让她睡个觉的时间都不给。
苏菡一副慢悠悠的模样,换完了衣服后,还坐到了镜子前似乎准备化化妆。
传令太监着急了:“郡主可否快些?陛下头痛得厉害,奴才来的时候,已经在殿内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您若是再晚了,只怕陛下,陛下……”
苏菡问道:“不是已经传了郑子澄吗?他也束手无策吗?”
那太监急得眉毛都皱到一起了:“郑大人上午给陛下看过诊之后,出宫去山上采药,哪知……哪知意外失足落崖了!如今陛下已经派了京都卫搜山寻找。但现在陛下病情急促,郑大人生死不明,唯想到郡主您刚才离开之前说过擅长治疗头疾,因此陛下特意传召您过去侍疾!哎呀,郡主您就快些吧!”
苏菡听完挑了挑眉头,这才站起来抖了抖衣裙上并不存在的尘埃,淡淡地道了句:“走吧。”
此时,隆安帝的御用书房里一片狼藉,和刚才苏菡离开之前截然不同。太监宫女跪了一地,有的负伤,有的瑟瑟发抖。各种名贵的瓷器碎了一地,也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
隆安帝像个十足的疯子,披头散发,大吼大叫。那双原本精明的眼睛,通红通红的,配着狰狞的表情,根本不像一个帝王,倒像是发狂的野狗,随时张开利齿嘶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