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帝居高临下,看了萧景锐好久好久,直看得他冷汗透衣。隆安帝才再次开口:“很好,很好。景锐,你当真是朕的好皇侄啊!为了皇位,和你父亲一起将朕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隆安帝再没有耐心了,撕破了最后的伪装。
听到这些,萧景锐原本还存有的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他重重地磕下一头:“皇伯伯,景锐不敢!”
“不敢什么?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抬高了音量呼喝道:“把人都带上来!”
来的人很多:萧景辰、宋珂、徐瑞,还有依旧穿着僧人衣服的被反绑住了手由侍卫押着的安王。
安王的眼里此刻是一片死灰,只有看到萧景锐时候,方才恢复了些许的光彩。他有些无奈地冲萧景锐笑了笑,父子同命,到了此刻不坦然接受又能如何呢?
他只看了萧景锐一眼就把目光移开,落到了隆安帝的身上,讽刺地笑着:“皇兄,到底还是你赢了。可是你也就只比我多活几个月时间罢了,山丝苗的毒素已经根深蒂固,即便你有苏菡在侧,她也保不你多久。咱们兄弟俩很快就要到黄泉下相聚了。哈哈哈哈……”
隆安帝一个箭步上前,扬手一巴掌“啪”的一声,重重地打在安王的脸上。
那一巴掌很重很重,饱含着深深的怨怒。安王被打落了牙齿,头歪向一边,喷出了一口血。
宋珂在旁边劝道:“陛下息怒,当保重好身体。”
倒是苏菡则淡淡道了句:“宋大人多虑了,打人巴掌而已,就当活动活动身体,有益无害。”
这一场局苏菡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忍不住后怕。当时,萧景辰只说了一部分,而没有说另外的事情。
若不是宋珂早就事先埋伏好,并且也发现了寺庙内有不明身份的卫兵。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因为宋珂早就调集众多的京都卫埋伏在整个万象山周围。
萧景辰当时和如因大师在厅里谈话的时候,确实差点中毒而死。
说起来也亏得苏菡当初写的医学手札里记载过一氧化碳中毒的事情,当时她在襄城记录这些的时候,还特意和萧景辰提过。她说:“一到冬季,取暖就只能靠室内烧炭。用炭万万要注意通风,否则室内一氧化碳浓度过高,便会引起中毒。”
这一点,即便是在后世,成为常识普及了。可每年还是难免有几起类似的意外致死事件发生。更何况是现在社会里,人们的学问也好,见识也罢,都普遍低下,更加容易出事。所以,苏菡才特别写出来,希望能尽量地普及,以避免悲剧的发生。
当时,如因大师身边有个小和尚,在进来送茶的时候,顺手将窗缝给合上,然后转身出门。当然出门的时候,也没忘记顺手带上门。
萧景辰就顺嘴说了句:“门窗皆闭,难免气闷。”
如因大师撩着花白的髭须道:“不会,室内的侧墙上留有烟道。”
时下的人大概不太明白一氧化碳中毒和烧炭的关系,只是单纯地觉得冬季烧炭在密闭的环境下容易头晕气闷,所以会留一个小小的烟道。
那时萧景辰就想到,烟道若是被人堵住了后果怕就不堪设想。
于是他便问清了烟道的位置,特意跳上房梁上去看了看。果然,烟道被堵得严严实实。
萧景辰急忙捅开了烟道,然后顺势而为,假装中毒,坐等好戏。如因大师也是经历过风浪的,又和萧景辰有些交情,自然也配合着他演戏。
果然,倒在地上没过多久,萧景聪和萧景锐就来了。
首先进来的是萧景锐。他虽然在进门前表现得很急切很紧张,可是进门后却瞬间就淡定了下来,彷佛事先就知道了这些会发生的事情。
紧接着萧景聪就进来了,他前脚刚进来,后脚就被萧景锐个一剑割喉。
虽然萧景辰躺在地上没有亲眼看间萧景锐杀人的模样,但是心底的震惊依然不小。
他确实将所有的世子都列为怀疑对象,但是对萧景锐的怀疑是最小的。也最不愿意相信,他会是那个将他们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心狠手辣的凶手!他的种种表现,都不像是那样的人。甚至,就在几天前,还信誓旦旦地对萧景辰抱怨当太子如何如何不好,声声地说着要把太子之位让给萧景辰。如今想来,这些不过都是他的惑敌之策。
萧景锐表面上说着和萧景辰如何如何手足情深,但是在他走后,却下令将房门锁死,没有给萧景辰留有一点余地。
所幸宋珂一直护在萧景辰周围,他武功极高,轻功尤其了得。在萧景锐走后没多久,便人不知鬼不觉的把萧景辰和如因大师给救了出来。
萧景辰能预料得到萧景锐回城是为了把苏菡骗出来。尽管内心里不愿意让苏菡涉险,但是事到如今,苏菡若不出来走个过场,也钓不出安王。
安王早在半个月前就秘密来了京都。为了隐藏行踪,他捐了钱,以看破红尘为由住进了大相国寺。每日和僧人们一起潜心修佛,根本让人想不到那身佛衣下潜藏的是怎样的狼子野心。
于此同时,他们安排在萧景聪身边的奸细开始起作用。那个奸细经过多年的潜伏,已经成为了萧景聪身边的重要谋士。在这个奸细的鼓动下,萧景聪才开始和萧景辰接触,制定了假的结盟。然后又在其推动下,把地点定到了大相国寺。
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是精心设计。一环套一环,一步接一步。可安王也好,萧景锐也罢,都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最终会失败。
萧景锐甚至还抬头望向萧景辰:“你为何会怀疑我,为何会对我起了防备之心?”
明明他伪装的那么好,明明应该取得了萧景辰全部的信任才对。
萧景辰道:“是,我确实信任你。可我并没有忘记,在这场夺嫡的大戏里,你虽然总是以与世无争的面目示人。旁人在君前献殷勤,刷好感,你每每都装作不屑一顾。可事实上呢?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渐渐地笼络了君心。最终成为了最大的获利者。所以,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不怀疑你?你真以为世人都如此糊涂,任你玩弄于股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