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虎哪怕不是特别精明的人,可多少也知道事情的轻重。而这个萧靖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糊涂蛋!居然还妄想当什么安王,就这点眼光,果然连一个小小的阳城都搞得乌烟瘴气。
周如虎耐着性子道:“且不提战不战的问题,谁能保证戎城就愿意接纳灾民?万一他们拒不接受,那些灾民远途而至,根本无力再去其他地方。若是也如阳城、封城一样,城门紧闭,那么他们不就只有死路一条?”
萧靖嗤笑了一声:“不管灾民最后是死在戎城城门外,还是和守城军起了冲突,那都是襄王要去烦恼的事情了。灾民虽是从我们这里过去的,可是襄王没有安置妥当,引发的后果,自然也该由襄王来承担。”
这就是祸水东移了!
周如虎忍着火气道:“可真论起来,咱们难道就不担责任?”
萧靖道:“担什么责任?黄河水患那是天灾,与我们有何关?本官又不是没有加固堤坝。至于灾民……他们自己长着脚,非要去戎城,又非我逼迫。即便真要论罪,那也该落到襄王头上。”
他既然敢这么做,早就做好了准备。
当初,朝廷拨下了赈灾的款,他是贪了不少,但也分出了一小部分发下去。只要他能牢牢把控藩地的实权,是非黑白还不是由自己说了算?他说钱款前全用在治水之上了,谁又能说什么?反正堤坝都被水给冲毁了,也无证据。
至于阳城中的储备粮食,其实早在几个月前就被他给卖掉了。他想要袭安王之位,京都那里需要打点,藩地的一些老臣也需要收买。他用钱的地方太多,哪有余粮再分给那些低贱如蝼蚁的百姓?
为了藩地的安稳,他只能封锁附近的几个城池,避免灾民扰乱,再将他们引去襄王的地方,把祸事甩给襄王。
他也知道自己此番不可能完全脱罪,但是水患已经发生了。只能尽量先稳住自己的藩地再说,大不了到时候多从底下拉几个替罪羊出来。
周如虎心中将萧靖骂了个狗血淋头,也知道萧靖是不可能给粮食了,但是为了拖些时间,还得继续装作为灾民争取。
“大人,不管如何,到底还是百姓可怜啊。好歹是几万条人命,咱们不能置之不理。求您无论如何还是放些粮食给百姓救急。实在不行,先救救罗县百姓。我们罗县受灾者三千多人,阳城一地的储备粮食就足够了。”
萧靖没有耐心再和他废话,道了一句:“此时本官自有定论,休要多说!”
他起身便走,周如虎喊了几声也没能喊回人来,情急之下道了句:“请问大人今日可曾见过我们知县大人的千金柳小姐?”
萧靖顿住了脚步,目光陡然变得森冷。
周如虎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强定心神,道:“柳小姐乃是随着下官一道入得封城。可是今天上午忽然在长街上失踪,有人看见乃是大人你将她带走。敢问大人,她此时是否在王府?”
萧靖忽然笑了笑,可是这个笑容看在周如虎眼中,只觉得带着森冷的杀意。
“是,又如何?”
他承认得很痛快,毫无顾忌。
周如虎顿时火了,他火气一来,连刚才对萧靖的惧怕都忘了。
“那么,请萧大人把人喊出来,下官好带她回去。”
“回去?”萧靖冷笑了起来:“怕是不能了。柳小姐倾心于我,投怀送抱地找上门来求我收用。如今怕是她亲爹来了,都喊不回她,你又算哪根葱,也配到我面前要人?”
周如虎闻言火气更大,也顾不得这是谁的地盘,冲口而出:“你个王八犊子,强抢名女,也不怕言官告你!”
萧靖眯了眯眼睛,逼近周如虎:“你到底是谁,敢如此在我面气说话!”
周如虎尽管觉得心惊不已,可这个时候也知道不能露出马脚,挺直了胸膛与其对视:“我乃罗县县丞,和知县一样,都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既为百姓谋生路,也想要找回失踪之人。”
萧靖冷笑:“凭你?乌纱不想要了?”
周如虎道:“我知道我的乌纱帽不自一提,可是我也是世家出来的。我表叔乃是御史中丞刘青山,我已将此间之事写成了书函,若是我明日回不去罗县,书函便会送达我表叔手里,代呈天子跟前!”
真正的许县丞当然没有什么御史表叔。但是京都确实有一位刘青山,素以耿直闻名。而大周的御史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有风闻奏事的权利。一般的贵人也不敢随意得罪他们。
这也是萧景辰事先特意交代给周如虎的,让他在实在扛不住的时候,就抬出刘青山来压一压周如虎。
周如虎虽然在藩地只手遮天,可毕竟还是受天子管辖,御史监督的。一旦这里的事情传出去,他必要有一番麻烦。
到不说会直接因此被定罪,但是少不得又要些钱款上下打点。
见萧靖微微变了脸色,周如虎还以为真唬住了他,道:“只要你能放了柳小姐,我自然也不会让这里的事情传出去。如何?”
“你以为我会怕吗?”萧靖冷哼一声:“罗县?我封了你的罗县,看谁能替你传信!来人,此人不敬上官,将其拿下治罪!”
他身后的人立刻闪出,二话不说就按住了周如虎。
周如虎顿时慌了,又叫又骂:“你个王八犊子,敢拿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谁吗?不过就是区区一个庶子,也敢摆王侯的谱子!”
可是这一时的口舌之勇,换来的却是萧靖啪啪的几个巴掌。
周如虎在吃着苦头,而萧景辰和苏菡则终于找到了混进去的方法。
一般病人用药都是一日三餐定时定量。而现在刚过午时不久,正好也到了安王用药的时候。
远远地萧景辰就看到两个丫鬟端着药走过来。
萧景辰快速地闪过去,一个手刀下去,那两个丫鬟就软软地倒了下去。萧景辰则抢在她松手之前,抢过了她手伤的碗,避免汤药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