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梦，转眼就到了天亮，苏菡不得不从萧景辰温暖的怀里离开。
往日里，萧景辰都是和她一起床来，然后送她去太医院。
有时候干脆在太医院一呆一整天地等她。
有时候则会去外头晃晃，暗中接触下自己的下属，但是一定会赶在她下值之前，接她回来。
今日，因为和萧景聪、萧景锐约了去大相国寺，便不能再陪伴她左右。
临别之前，他拥了拥她，叮嘱道：“我今日不陪你，你切切记得不要随意乱跑。我昨晚已经和表兄大打过招呼了，从国公府再掉些人手给你，保护你的安全。”
苏菡笑着帮他整了整衣装：“我知道了。你也要多注意安全，多带些人手去，莫要嫌麻烦。”
萧景辰刮了刮她挺直的鼻梁：“还用你说，我不知道吗？”
末了又道：“希望一切顺遂，我们能便可拨开云雾，摆脱眼下的困局。”
苏菡道：“一定能顺利。”
虽然她说得坦然，情绪也没太大起伏，可总归是心里担了事，特别是这件事情关乎萧景辰，苏菡便一整天心绪不宁。
其实他们的计策尚算安全。
萧景聪自认为聪明，可是他近来的动作太大，怎么也不可能完全没有痕迹。就比如萧景锐被刺杀的事情，萧景辰早就查出是萧景聪的所为。
只是他暂时隐忍不发，等着萧景聪的下步动作。
果然，萧景聪在屡次失手之后，改变了策略。
他装作要和萧景辰联手，以对付萧景锐。
如今萧景锐亲近且信任的人也就只有萧景辰，所以萧景聪的接近早就在萧景辰的预料之中。
萧景辰便假意和萧景聪达成了同盟约定。
这次，萧景聪提议要约萧景锐到大相国寺。目的很简单，把萧景锐引出来后，让萧景锐陷入一场风流漩涡里。
十五岁的少年，即使再如何单纯，男女之事上也不会单纯了。如果这个时候，他闹出丑闻，且丑闻对象乃是吏部尚书新续弦的小娇妻。此事传出去，百官会如何？隆安帝会如何？
特别是，鲁王年青的时候就出过同样的事情，当时先帝的处罚是让鲁王去守皇陵，彻底抹去了他的皇位竞争资格。
有鲁王前车之鉴，那么隆安帝在对待这样的事情上，就不可能网开一面。
萧景聪其实很聪明，他没有选则过激的刺杀行动，一方面也是顾虑萧景锐随身带的那上千侍卫。另一方面，用这样的委婉些的方式，既能把萧景锐拉下马，且又不伤他的性命。萧景辰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毕竟，在萧景聪看来，萧景辰的野心极大。他相信，萧景辰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一旦萧景辰把萧景锐给哄出来，计划完成，萧景锐被削爵遣归。那么能当上太子的也就只有萧景聪了。论个人能力，论王府的势力，萧景聪都自认是诸王世子里的佼佼者。
至于先前对萧景辰的承诺——自己若是不认，萧景辰又能把他怎么样？并且，他还留有后手。只要萧景锐下台，萧景聪就会设法把先前行刺萧景锐的事情往萧景辰头上扣。 即便襄王翻案了，萧景辰也难道责罚。
萧景辰早就看出萧景聪的意图。他一直想揪出那只幕后黑手，此番便借此机会试试看萧景聪是不是那人。若是，那就直接连根带泥地拔出来，一劳永逸。
这注定是一场局中局，谁会被困在局里，谁又是真正的执棋者，谁又能笑到最后，或许在今日就能完全知晓。
也因为怀揣着心事，苏菡魂不守舍下，连给隆安帝做针灸都扎错了一针。隆安帝闷哼了一声，有些不悦地道：“嘉禾，你可知错？”
苏菡忙跪下请罪：“陛下恕罪，臣知错！”
隆安帝冷哼一声：“知错？你可知你这样的错误，若换作旁人朕早就砍了他的脑袋！”
苏菡垂着头道：“是，臣知道。所幸没有换做旁人，臣的脑袋也算保住了。”
隆安帝被她气笑了：“嘉禾，你这是是恃宠生骄！”
苏菡回道：“臣不敢。”
隆安帝吹胡子瞪眼地道：“还不敢？都敢给朕胡乱扎针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仔细些，若再扎错，朕即便不要你的小命，也一定要打你的板子！”
话是这般说，可到底也没真的追究苏菡的责任。
这几天隆安帝三天才上一次朝，就是因为苏菡让他减少操劳。多方调养下来，隆安帝的精神稍稍好了些。
苏菡给他做完了针灸，又服侍他吃完了药，正准备退下时，隆安帝道：“反正你回去也心事不宁，怕是做不成旁的事了，不如陪朕下盘棋。”
苏菡是真不想在隆安帝面前多呆，她宁可回到太医院看看医书。正要找个理由拒绝，隆安帝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沉声下令：“此乃皇令，你想抗旨吗？”
苏菡无奈，只能陪他下棋。
苏菡的棋艺比萧景辰差远了，在加上心思不宁，很快就被隆安帝杀得片甲不留，接连三局都是如此。
偏偏隆安帝还兴致高昂：“来来来，接着下，朕好久都未如此痛快地杀过了。”
苏菡道：“陛下，您这哪是下棋，分明就是单方面屠杀。”
他倒是痛快了，可苏菡一点也不痛快。
隆安帝瞅着她道：“朕之前还说你行事滴水不漏，结果今日就如此喜怒行于色，实在不像你的风格。来，赢朕一局，只要能赢了朕，朕就放你离开。”
这简直就跟无赖一样，偏偏苏菡矮人一头，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
这一局，苏菡强迫自己静下了心，棋艺也开始提高。隆安帝起初还有些松懈，渐渐疲于应付，好几次都差点被苏菡占了上风。
不过隆安帝的水平到底还是高上苏菡一头，即便苏菡用心也尽力了，依然还是败了。
隆安帝心情大好，眉开眼笑地道：“你的棋艺比起辰儿来可差的远来。每次和那小子对阵，朕都被他杀得片甲不留。今日杀得他媳妇片甲不留，倒也算是迂回复仇了。”
苏菡闻言，简直要气得吐血：“所以您逼臣下棋，就单纯是为了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