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对黄太医有意见，周如虎暗中对他留了心眼，却意外地有所发现。
“师傅，你每次写诊治记录的时候，那个黄太医总在边上盯着。我怀疑想偷师！”
苏菡闻言嗤笑了起来：“用不着偷吧？他想看的话，直接说就行了，我又不是郑子澄还要藏着掖着。”
周如虎顿时急眼了：“可是他偏偏不正面问你借诊治记录看，非要背着你偷看。这毛病就很不好啊！”
一句话点醒了苏菡。
虽然太医们给后宫人看病的记录不对外公开，但是对内却可以公开。除了有特殊隐秘的疾病之外。也是为了方便太医们相互学习。
当日也有哪些可以藏着医术，不愿意被人学去的，比如郑子澄。
但是苏菡对医术上的事向来比较大方，但凡真心请教，她绝不吝啬。
可是背着偷看，情况就不一样了。
苏菡给周如虎使了个眼色：“放轻脚步，我们从后面绕过。”
苏菡平日里办公的地方在太医厅进去的一间单独的书房里。这是她升任内医正之后郑子澄特意给她配备的办公之所。
这几天，她有空便会在这里写诊治手札。也会装模作样地看些相关书籍，装作研究天花。
刚才出来的时候，路过太医厅。厅里只有黄太医一人在，其他太医都出诊去了。见到苏菡出来，黄太医还笑着和她打了招呼。
此时，苏菡和周如虎从太医厅的后面悄悄地绕过来，正好能看到书房后面的窗子口。
透过半掩的窗口，能看到黄太医正一边听着外头的动静，一边快速地着书案上的病诊记录。可是他应该又不是为那些记录而来，所以只随便地扫了两眼就丢开了，然后又转身去翻找书架上的东西。
“师傅，这回可算是人赃并获了吧。看我不揪住他好好揍一顿！”周如虎说着撸着袖子就要冲出去，被苏菡给及时拽住了。
“休要打草惊蛇！”
周如虎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会动脑子。若是凡事肯多动动脑子，他早混出名堂了。
苏菡走到太医厅外头的时候刻意弄出了点声音，估算着黄太医应该出来了，方才装作若无其事的进去。
太医厅里依然只有黄太医一个人，正趴在桌上睡觉，见苏菡进来，仿佛被惊醒，急忙站起来解释：“苏太医，我，我太困了才，才不小心睡着了，并非有意偷懒。”
周如虎很不爽的拿眼睛瞪着他。
苏菡道：“无妨，谁都有犯困的时候。累了、困了就休息一会儿，用不着绷得太紧。”
“不成不成，现在是上值时间，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可不是人人都似苏太医这般宽待下属的。”
“既如此，你不如药房看着他们把药材入库，能活动开来，也好打消掉瞌睡。”
“是，我这就去。多谢苏太医体谅！”
看着他走远了，周如虎还有些愤愤不平：“师傅，你干嘛对他那么好？还让他去药房？要发配也该发配去洗茅房才是啊！”
苏菡看了周如虎一眼：“我告诉你，你不要去找他麻烦。既然知道他有问题，我们自然要弄明白他到底有何目的。你这几天就先不要忙别的了，帮我盯着他。注意，一定不要被发现了，否则打草惊蛇了。”
周如虎这才顿悟过来，冲苏菡竖了个大拇指：“师傅，还是你聪明，不愧是我师傅！”
苏菡没好气地道：“是你太笨了！另外，你舅舅不是吏部侍郎吗？私下里托他查查黄太医是怎么进的太医院，可有官员引荐。还有黄太医的家世背景也一并问了。”
周如虎虽然不太长心眼，有时候反应不过来。可一旦反应过来了，用心办事，还是不错的帮手。
不过两天时间，他就查到了黄太医的底细。
黄太医是去年考中太医院，但是因为名次靠后，在太医院人员充足的情况下，只能作为备选医官。会有一点微薄的俸禄，但是和真正的太医不能相提并论。
最近是因为费武死了，太医院里又有一名太医生病告假，人手有些缺。黄太医才从备选医官里转为正式的医官。而举荐他的人，正是郑子澄。
果然，周如虎暗中监视下，看到黄太医在别的太医都下值之后，悄悄地和郑子澄见过几次面。
因为隔着距离，周如虎又怕被发现，没有听清楚两人之间的对话，只恍惚有“天花”二字。
所以，基本可有确认，黄太医就是郑子澄想安排在苏菡身边的人。从他翻苏菡的书房能看出，他们是想找什么的东西。而苏菡目前最有价值的就是天花方面的研究。
很明显，郑子澄这段时间刻意对自己示好，应该就是为了打消她的防备之心，好趁机抢她的功劳。如果真按郑子澄计划的那样，找到苏菡对天花的研究，然后提前一步制造出疫苗，功劳就全落到了他的身上。
周如虎想到这些就气得咬牙切齿，“这个郑子澄心术不正，还做什么医正！师傅，现在人赃并获了，咱们可以去陛下面前告他一状，把他从医正的位置上拉下来！”
苏菡道：“人赃并获？就算能证明黄太医是他的人，可也没实际证据能证明他要偷我的研究。能让他狡赖的说辞多了去了。告状，那是小孩子玩的把戏。”
“不告状，那师傅你有什么办法？”
苏菡眨巴了下眼睛，狡猾地笑了。
郑子澄从一开始就看苏菡不顺眼。苏菡没出现之前，他作为隆安帝最最信任的太医，医术也是公认的顶流。苏菡一出现，且还是带着克服了天花这一巨大的功劳出现，并且还口口声声说能研制出让人不再感染天花的疫苗。而当隆安帝问自己的时候，郑子澄这个医中圣手却是一无所知，感觉跟个傻子似的。那一次，隆安帝虽然没有直接说什么，但是看他的眼神里透着失望。
再后来，苏菡顺利进入太医院。本来郑子澄只是想让她在太医院混不下去，自己滚蛋。所以用了费武做先锋，各种挤兑针对的。谁知道，费武那个无能的东西，不但没能挤走苏菡还把自己给弄死了，最最重要的连郑子澄的济世堂也受牵连，从京都第一的贵族医官，沦落成了普通医馆。营收大跌。
隆安帝虽然没有给予他别的处罚，却一顿好训。
也是直到这时郑子澄才发现，那个表面看起来继承了苏茂之温雅仁厚气质的苏菡，内里却是个心狠手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