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堑长一智的郑子澄决定不再正面和苏菡起冲突,相反,他还刻意示好,以降低苏菡对他的防备。甚至于,他还刻意受益女儿请苏菡参加赏菊宴,以修复关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时运不济,居然在自己的家宴上又发生了命案。且死得还是徐国公的爱女。
眼看苏菡落入必死的境地,本来郑子澄还有些幸灾乐祸,哪知道襄王世子居然公然维护她,弄得最后人人都知道苏菡背靠王府,且还有可能坐上襄王世子妃的位置。
如此一来,郑子澄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虽然他仗着帝王的宠信,这些年颇有些狐假虎威,甚至一些品级比他高的都还要对他客客气气的。可那些人通常都是没什么实权的,不过就是靠着祖荫才得的富贵。
而和真正的权势滔天的人,譬如襄王世子这样的人,那就是天差地别。
可是若要和苏菡前嫌尽弃,握手言和,郑子澄自问做不到。他也不相信苏菡那种表面柔软实则狠辣的女子能放过他。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往高处爬。在隆安帝还当政且信任他时,努力为自己争取更多。
隆安帝不是想得到天花疫苗吗?那么他就去把疫苗的方子偷过来就好,苏菡能研制出,他郑子澄凭什么拿不出?
只要配方能落到郑子澄手里,那么苏菡对隆安帝而言就毫无用处。
郑子澄一边想着,一边缓步往宫门处走去。
已是深秋,日头渐短。刚刚走出宫门,天就彻底地黑了下来。
郑子澄抬头一望,见前方并列停了两辆车,已经被点亮的灯笼挂在车身上,上面清楚地写着一个“郑”字。那是郑子澄府里的车,每日定时停在这里好接她回家。
但是另外一个马车是谁的?
车上虽也挂着灯笼,但是灯上却没有主人的标识,郑子澄一时没认出。待到走近时,才发现那看似普通的马车,整个车厢却是由紫檀打造。雕刻精美的车厢在暖橘色的灯光下,散发着温润柔和的光茫。内敛,却高贵。
郑子澄一下子就认出了这车乃是苏菡的。整个太医院,也只有她用得起紫檀打造的马车。几个月前,郑兰香因为嫉妒苏菡有这辆马车,还回家和郑子澄软磨硬泡也要弄辆类似的。
郑家倒是不缺钱,可是紫檀乃是稀有木料,平常弄些摆件把玩把玩还成,那么大手笔的打造成马车,可就不是一般的人家能做得到的。
果然,刚一想到苏菡,车帘就开了,苏菡美丽无暇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婉的笑容:“郑大人,天都黑了您才下值,当真是辛苦啊。”
郑子澄也报以微笑:“为君分忧,臣子本分,算不得什么。苏太医怎还未走?”
苏菡看了眼不远处的黄太医——他是和郑子澄一前一后出来的,正要出宫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苏菡和郑子澄在说话。本来大大方方地出来也没什么。可他心虚啊,担心苏菡联想到他刚刚和郑子澄汇报了苏菡的动静,于是就站在树影下,想等着苏菡走了再出去。
苏菡只淡淡瞟了一眼,收回目光,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然后和郑子澄隔着马车车窗闲聊了几句。
郑子澄正奇怪,为什么苏菡会突然找自己闲聊,便听到她将话题一转:“好久没看到郑小姐了,她近来可好?”
郑子澄道:“承蒙嘉禾县主记挂,兰儿一切尚好。”
苏菡漫不经心地道:“我朋友不多,算来算去,闺中之交如今也就只有郑小姐一人了。可惜,我一天到晚的在太医院里忙于公务,和郑小姐疏于往来,这段时间也没见她来找我。想来她是怨我了。”
话到最后还叹息了一声,好像真的因为一段友情的丧失而无比惆怅。可事实上,她话里话外只称呼郑兰香为郑小姐,可见交情不算深。
郑子澄也明明知道,却也只能依着她的话往后说:“县主多虑了。兰儿是因为赏菊宴上的意外被吓到了,这段时间也外出得少了。疏忽了县主,乃是她的不是。”
“噢,是吗?郑小姐真的不怪罪我?”苏菡眼眸放光地看着郑子澄,好似真的很在意这段友情。
郑子澄只好继续虚与委蛇:“在兰儿心里一直将县主视为至交好友,怎可因为一些些小事便生气了?”
苏菡故作惆怅地道:“我若没有记错,五天之后应当是郑小姐的生日吧?往年他生日总是要请些朋友去家里玩玩。今年不知道请没请?”
郑兰香这个人酷爱热闹,没事也会找个理由设个宴会请些朋友来吃喝玩乐。何况是生日?
今年是郑兰香十八岁的生辰,郑子澄一开始就准备给她大摆。
只是赏菊宴后出了那样的事,郑兰香觉得都是因为苏菡引起的,把他们郑家好好的一块地方都弄得晦气无比。所以这次的生辰宴,她干脆就没请苏菡。
这天晚上,她正在查看宴会当天的菜单。划走了几个看起来不太上档次的菜肴,又手动加了几个菜名上去。刚吩咐下人把菜单拿走,郑子澄就来了。
“父亲!”郑兰香欢快地迎上前去,挽着父亲的手:“女儿刚把菜肴定好。您是不知道底下那帮人多不省心,选个菜都选不好。居然还用什么香烤韭菜,蒜蓉蒸虾,韭菜和蒜蓉都是味道极重的菜肴,食用之后口中会有异味,怎可出现在如此重要的宴会之上?还好女儿心细,多看了两眼。”
郑子澄没心思去管什么韭菜和蒜的事情,拍了拍女儿的手背,问道:“此番你过生辰为何没请嘉禾县主?”
一听提及苏菡,郑兰香的脸子就挂了下来:“那个苏菡还是小时候一样,成天装作一副清高的模样。我先前给她脸,请她来赏菊宴,结果好好一出宴席弄出人命。虽然人不是她杀的,可那萧景全不就是冲着她来的吗?这等丧门星,女儿还是对她敬而远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