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桂和吕无病等人返回头去追赶郑少岩他们。可是,索命三鬼却只有两匹马。所以,在经过一个集镇的时候,他们买了一匹马。这匹马与吕无病原先的那一匹马相比,显然差了很多,不但毛色不好看,更重要的是跑得也不快。但是,现在也只有将就着了。
在路上,四大侍卫为了等着吕无病,也只得放慢了速度。好在,他们知道镖队因为有一辆装有珠宝和瓷器的镖车,所以走不快。而郑少岩和魏宽因为跟在镖队后面,当然也是走不快的。因此,他们并不着急。
一边走着,冯桂一边和吕无病商量如何截杀郑少岩和魏宽他们的事。
冯桂其实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可他为了表现出与索命三鬼合作的诚意,故意对吕无病说:“吕先生,你看我们应该怎么拦截郑少岩他们呢?”
吕无病其实早已知道冯桂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可是,吕无病心里更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并不比押解到康平县衙好多少。当然,他现在也有一个好机会,他必须要充分利用这个机会。他故意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答非所问地说:“你知道刚才我为什么不愿意与您合作吗?”
听了吕无病的问话,冯桂心里一愣,他不明白吕无病为什么会这样说话。当时他心里曾怀疑吕无病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真实意图。这也是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一件事。现在,既然吕无病提到了这件事,他也想借此机会打消吕无病心中的疑虑。于是,他假作毫不知情地问:“我不知道。因为在我看来这件事是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的。我实在不知道你怎么会不愿意与我们合作。”
吕无病犹豫了一下,说:“说实话,在见到快剑郑少岩出手以后,我心里很明白,如果我没有受伤的话,虽没有把握能胜他。但是,我却敢说在五十招之内不会败给他。可是,在我受了伤以后,我在他的剑下恐怕连十招都走不下来。所以,当你救下我们,说要与我们合作的时候。我很怀疑你的诚意,如果你让我与郑少岩对阵的话,我只能与郑少岩拼个鱼死网破。到那时,你再出来收拾残局。真正得到好处的就是你,而我们三人却得不到任何的好处,只不过是替你卖命罢了。所以,我才不愿意与你合作。”
听了吕无病的这一番话,倒使冯桂心里放松了不少。其实,他想的并不是这样。因为,如果他像吕无病怀疑的那样,那只不过在截杀郑少岩二人的时候,才能利用吕无病。等到再与陆飞虎决战的时候,就只能靠自己去拼了。他才不会这么做呢,他要让吕无病在两场决斗中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当然,他并不想把宝藏与索命三鬼平分。不要说平分,就是连一份他也不想给索命三鬼。因为,在他的心里,这批宝藏是大明皇宫里的,都是大明朝廷的,都应该用来反清复明。而不能挪作他用。更何况要分给索命三鬼这些江湖盗匪呢?等到从陆飞虎手中夺到宝图以后,他自信有把握能够把吕无病在十招之内立毙剑下。至于那个于魁和张大毛,那就更不在话下,交给楚明他们就行了。所以,他听了吕无病的话,不但不恼,反而暗自高兴。因为吕无病并没有完全猜透他的心思。这样一来,他就有办法让吕无病打消疑虑,与自己合作。
冯桂想到这儿,脸上竟然露出惊讶的表情,说:“你怎么会这样想呢?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大明的侍卫首领,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说到这儿,他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说,“你太小瞧我们四大侍卫了!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一旦传扬出去,我们不是在给大明皇朝丢人吗?”
吕无病看着冯桂那个样子,脸上依然一副漠然的样子。
冯桂知道自己没有实际行动上的表示吕无病是不会相信他的。那么就会影响到后面的合作。想到这儿,他很慷慨地说:“你尽管放心!我是真的想与你合作,绝不会叫你们去做我们的挡箭牌。我的打算是这样的,等我们追上郑少岩和魏宽之后,我们四个从前面截住他们,你们三个从后面截断他们的退路。然后,我挑战郑少岩,而你则去挑战那个魏宽。其他几人给我们撩阵就可以了。等到收拾了郑少岩以后,我们再去收拾陆飞虎,到时候,我和你一前一后夹击陆飞虎,其他人攻击镖队,我们必然稳操胜券。”说到这儿,他的脸上写满了自信的笑容,又歪着头问,“你看我的这个安排是否合适?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可以提出来,我们再商量。”
吕无病那张冷酷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他的目的终于达到了,而且是让冯桂自己主动按照他的设想去做的。这样一来,必然不会引起冯桂的怀疑,也就自然便于他们三人的行动。他的心里暗暗高兴,脸上露出的笑容却是感激的笑容。他说:“既然您这么有诚意,我们三个人一定按照您说的去做,即便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虽然我的右臂受了伤,但我自信在三十招之内,一定能够把那个魏宽斩于马下。”
两个人达成了一致意见,便立刻加快了速度,去追赶郑少岩和魏宽。
郑少岩和魏宽远远地跟着镖队。他们和镖队保持着三四里路的距离。
四大侍卫本来是跟在郑少岩他们的后面,并且离着他们并不远,也就只有二三里路的距离。郑少岩和魏宽只要一回头,就能够看到他们的影子。可是,忽然之间,四大侍卫却不见了。
郑少岩有一种预感,一种不祥的预感:四大侍卫一定有什么阴谋。可他实在猜不出四大侍卫会有什么样的行动。他骑在马上,不时地回头向后面的路上望去。这样回头四五次,却一直没有看见四大侍卫的影子。魏宽也觉得很奇怪。他对郑少岩说:“真是奇怪了!那四个家伙怎么不见了呢?难道他们放弃了?”
郑少岩说:“他们绝不会放弃。我想他们一定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魏宽挠了挠头皮,想了半天,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说:“既然想不出来,干脆就不去想了。管他呢,不论他们打什么鬼主意,我们都不怕。反正,他们要想夺那宝图,就必须要过我们这一关。”说到这儿,他笑了笑,又说,“陆飞虎捉住了索命三鬼,已经为我们除掉了一个大麻烦。”
郑少岩听魏宽提到索命三鬼,他的心里忽然一动:四大侍卫不见了踪影,就是在陆飞虎捉住索命三鬼之后。难道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吗?四大侍卫一直在大明皇宫内当差,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混迹江湖的索命三鬼有什么关系。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就是吕无病的父亲、蛇剑郎君高无及曾经杀死了明廷侍卫、大内高手吕天童。可这件事只能说明四大侍卫与吕无病有着深仇大恨。可他忽然转念一想,不对,吕无病虽然从小跟着高无及学武,但是,他并不姓高,而是姓吕。这说明他是吕天童的亲生骨肉。高无及只不过是他的养父而已。这样一想,四大侍卫与吕无病的生身父亲吕天童同为明廷侍卫,他们应该是有交情的。那么,他们会不会是去解救吕无病了呢?在这个时候,冯桂去解救吕无病,就绝不会仅仅是报答故人,很可能会说服吕无病与他们联手。想到这儿,他的心里一震。如果四大侍卫与索命三鬼联手的话。自己和魏宽就很难对付他们。如果他们先是来对付自己和魏宽,然后他们再联手去对付陆飞虎他们的话,那么,陆飞虎即使武功再高,也不是冯桂和吕无病两个人的敌手。
想到这儿,郑少岩只觉得脊背发冷,脸上却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魏宽一见郑少岩脸色有变,情知有异。他急忙问:“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吗?”
郑少岩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魏宽想了想说:“你可能想得有点离谱了。”
郑少岩看着他,没有说什么,但那眼神却在鼓励他说下去。郑少岩虽然觉得魏宽很难有能够说服自己的解释,但是,他还是很愿意听一听魏宽的想法。他从心里盼着魏宽能够找出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他真的是很希望自己的那些想法只不过是一个不必要的担心。
魏宽一见郑少岩看着他,他便说:“或许冯桂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吕无病,甚至连他是谁的儿子都不知道。毕竟,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那时候,冯桂他们是否是进了皇宫还不一定呢,你凭什么就断定他们会去救吕无病呢?”
郑少岩听了魏宽的话后,仔细想了想,觉得魏宽说的也有道理。可他的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他说:“我们翻来覆去地猜想也没有用,反正小心一点就是。”
魏宽说:“要不我们主动去与陆飞虎说明一下,然后我们两家联手如何?那样的话,即便是四大侍卫和索命三鬼联手,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再说,娄全保和王远去押送索命三鬼还没有回来,王禹山只不过是一个穷酸文人,他根本不能阻挡我们和陆飞虎合作。”
郑少岩说:“可是,我们不知道陆飞虎现在是否已经把那张宝图拿到了手,或者已经知道了那张宝图到底藏在哪儿。如果我们盲目行动,王禹山抵死也不肯交出宝图,或者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把宝图给毁了,岂不麻烦吗?”
魏宽皱了皱眉头,说:“那我们只好走一步说一步了。他们如果真的联手的话,我们也只有与他们拼一个鱼死网破。”
郑少岩说:“你不要只是想着拼命,我们一旦出了事,陆飞虎无法与我们的人取得联系,宝图就不能安全地送到燕子山。所以,我们必须见机行事,切不可大意。到时候,你看我的眼色行事,实在不行,我们也只有当一回逃兵了。”
当你预感到一件事情不妙的时候,你常常会希望自己的预感是错误的。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往往会印证了你那个并不美妙的预感是准确的。在这种时候,人们往往会是苦笑不得的。现在,郑少岩就觉得有点哭笑不得。因为,他和魏宽忽然发现四大侍卫挡在了他们的前面。虽然离着他们还挺远,但是,他们却很清楚地看到四大侍卫从一个小岔路上来到大路,便立刻勒住了马。四匹马在大路上一字排开。不过,令郑少岩稍感欣慰的是索命三鬼并没有和四大侍卫在一起。如果只是冯桂他们挡路,郑少岩并不害怕。只是,他觉得有点奇怪,冯桂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了呢?因为他知道,冯桂对自己的武功是有所了解的,冯桂并没有能够打赢自己的把握。他怎么忽然要跟自己决斗了呢?难道是为了马上就要到燕子山了,冯桂才迫不及待了。可是,冯桂选择的这个时机对他自己并不利。两个人拼杀,也是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当然,如果两个人的武功悬殊太大,占上风的那一方可以不考虑什么天时和地利。但是,当两个人旗鼓相当的时候,天时和地利就会起作用,甚至会起很大的作用。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太阳已经偏西。郑少岩和魏宽自西向东行,也就是他们背对着太阳。而冯桂他们却是面对着太阳。这时候的光线很强烈,当一个人面对着阳光的时候,你就不得不眯起眼睛。而背对太阳的人却可以瞪大了眼睛。这样一来,背对太阳的人在视力上就占了绝对的上风。
郑少岩和冯桂的武功正好在伯仲之间。两个人决斗,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在这种情况下,天时和地利就会起很大的作用。这一点,郑少岩很明白,冯桂也应该很清楚。可是,冯桂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个不利的情况下来与自己决斗呢?莫非冯桂有什么诡计不成?郑少岩的心里在打鼓。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冯桂不可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他又担心地回过头去,向后面望了望。这一望,令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发现他的预感竟然是那么的准确,现在发生的事情与他的预感丝毫不差。索命三鬼已经从一条乡间小道上来到了大路上,而且正在不紧不慢地从后面向他们逼过来。
魏宽也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对郑少岩说:“想不到,今天又让你这个小诸葛给猜对了。你这张乌鸦嘴,总是说得这么准。”说完这句话,魏宽咧开嘴笑了。可他的那个笑真的不像是在笑,而像是在哭,所以,只能叫做苦笑了。
郑少岩没有笑,因为在这个时候,他实在是笑不出来了。他对魏宽说:“待会儿,等他们逼到近前以后,我去迎战冯桂他们,你去迎战索命三鬼。虽然吕无病是个硬茬子,但是,他们毕竟都受了伤。估计你应该能抵挡一阵子。我和冯桂之间不可能僵持下去,我是快剑,他是快刀,我们都是以快制胜。所以,我们之间的这场决斗,很有可能就在一两招之内决出胜负。如果我能打赢,其他三名侍卫我很快就能解决掉。然后我再回过头来帮你。如果我败了,你千万不要管我,更不要恋战,你就立刻冲出去。我想,索命三鬼没有见识过你的武功,他们不知道深浅,所以他们一开始绝对不敢放手一搏,更何况他们还受了伤呢?所以,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千万不能犹豫。只要我一败,你就立刻走。我想,他们应该挡不住你。”
听了郑少岩的话,魏宽不高兴了:“你这算什么意思呢?你拼死一搏,让我当逃兵,那我还有脸回军营吗?我还有脸活下去吗?”
郑少岩着急地说:“现在你怎么婆婆妈妈的了?如果我们两个人都死在这儿,谁给陆飞虎带路?宝图怎么办?”
魏宽说:“那我们两个换一换,我来与冯桂拼杀,你去斗索命三鬼。凭你的武功,到时候完全有把握冲出去。”
郑少岩说:“你错了。我与冯桂决斗,胜负很难预料,但至少我有六成的希望,因为我还占着地利的优势。但是你去,连一半希望都没有。别争了,临行之时,将军吩咐过,这一路之上你必须听从我的安排。”说完话,郑少岩一提马缰向冯桂他们迎了上去。
魏宽拨转马头,等待着索命三鬼。他的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才不想当逃兵呢。他决心与索命三鬼来一个鱼死网破。想到这儿,他笑了。一个决心赴死的人,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恐惧感,所以,他这一次是真地笑了。笑得是那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