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养了我十年,她待我极好,视我如己出。
可我却亲手毁了她的亲生女儿。
世人都说我蛇蝎心肠,是“养不熟的狼”。
但人们不知道的是,大夫人残忍地害死了我小娘。
我这么做,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1
妹妹苏易雪要出嫁了,嫁的人是三皇子。
虽说我朝现在尚未立储,但文韬武略,深受陛下欢心的三皇子已然是万民心中的太子爷了。
大夫人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她想尽办法,用尽关系,才终于让苏易雪攀上了高枝。
白天,我笑吟吟地恭喜着她们母女二人。
看着大夫人和苏易雪正兴致勃勃地欣赏摆弄着婚服,我适宜地上前道:“恭喜母亲,恭喜妹妹,喜得良人。”
大夫人抬手摸了摸我的额角,满脸慈爱地笑着道:“沁雪,接下来就是你的婚事了,母亲一定会好好为你寻觅的。”
我笑着应下。
可晚上,我就用匕首刮花了苏易雪的脸。
苏易雪出嫁前夜,大夫人和父亲在她的房间内说了许久的话。
而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也要做最后的告别。
我是和大夫人擦肩而过的。
不过,她没能发现我袖口中藏着的匕首。
见了我,苏易雪一改平日的乖顺,不屑地朝我笑道:“姐姐,你不会怪我吧。虽说理应是嫡长女先出嫁,可你不过是乘了我母亲的名,再者,三皇子是何等尊贵,你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所以,即便姐姐心生怨恨,也只能作罢了。”
说罢,她抬手掩嘴,竟毫不避讳地笑出了声。
是的,苏易雪说得没错,我这个嫡女的身份的确很尴尬。
我是妾室所生的孩子,后来被养在大夫人名下,便成了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嫡女。
半晌,苏易雪笑够了。
我缓缓道:“妹妹多心了,我从小便知道你与我的身份天差地别,所以,我从来不敢有逾矩之心。”
苏易雪最喜欢看的就是我这副软弱的样子,所以她更加得意忘形起来。
只见她抬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应该瞧见了我紧闭的袖口,便以为我是来送她礼物的。
于是她冷声道:“既然你没什么事情,就先走吧。爹爹和母亲给我的嫁妆,黄金百两,数不清的绫罗绸缎,珠宝簪子,你的寻常东西,是入不了我的眼睛的。”
话音刚落,我直接掏出了匕首,在苏易雪的美人脸上留下了一道露骨的血痕。
她顿时便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不够,还是不够。
我的脑海里陡然浮现出小娘死去时候的景象,便又铆足了劲儿,多划了几刀。
苏易雪已经不知道痛的感觉了。
她只是瘫软在地上,一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不住地尖叫着。
她那十根如葱般的手指,满是鲜血。
我的脸上也散落了很多星星点点的血迹。
大夫人和父亲尚未走远,他们听见了苏易雪的尖叫,顷刻便推门而入了。
身后还有数十名家仆。
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
因为苏易雪的模样,实在是骇人:
满脸的鲜血,伤口下还隐隐露着白骨。
很快,人群中有人发出了干呕声。
可我却觉得无比的畅快,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大夫人抓上了我的衣领,她一边发疯地骂着,一边扬起手来要打我。
我顺势接住了她抬起的胳膊。
而后,我不屑地抬眼与她对视上来:“母亲,我是明天要嫁给三皇子的苏府嫡女,还准备打花我的脸吗?”
2
我从不后悔自己毁了苏易雪的一生。
即使后来全京城的人都说我蛇蝎心肠,说我是一只“养不熟的狼”。
因为大夫人当年,也是这般害死了我小娘。
我小娘林氏,是父亲从莲花楼里买回来的妓女。
她有名字,可惜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因为大家都称她“贱人”。
可我觉得,我小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
当年,小娘只一次便怀上了我。
幸得父亲宠爱,小娘多活了五年。
但大夫人的眼里终究是容不得沙子,且她身为正妻,多年来始终无所出。
于是大夫人便对我小娘起了杀心。
那天父亲不在府中,大夫人身边的两个老嬷嬷死命地按住了小娘。
而大夫人也是拿着烧红的针,生生将小娘的脸刮到血肉模糊。
那时候,我就立在门缝后,眼睁睁地看着小娘的身下,血流成河。
小娘嚅动着嘴唇,她在一遍遍地对我说:“别看,别出来……”
这个刑罚很恐怖。
因为即便小娘的脸被刮得血肉模糊,但她依然是活着且清醒着的。
而后,大夫人又当众扒开了小娘的衣衫,让府里的男丁看光了小娘的身体。
大夫人说:“你生来就是一个贱胚子,可你却有一个好肚子,我嫉妒你啊,贱人!”
她拿着盐巴,撒在了小娘了的脸上。
小娘痛苦地在地上扭曲着身体。
可这样的行为,却引得周围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后来,小娘是咬舌自尽的。
再后来,我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大夫人的孩子。
大夫人由于很难生养,所以她很喜欢我,待我极好,视我如己出。
所有的人都在歌颂大夫人的格局,觉得她配得上当家主母的称号,容得下外室的孩子。
可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没有为我的小娘喊一句冤枉呢?
父亲回来后,大夫人轻描淡写地说小娘得了风寒死了。
父亲就真的信了,在炎炎夏日,我的小娘得了严重的风寒,华佗神医再世也不能妙手回春。
所有人都以为我当时年幼,又没有看见事情的经过,将我当作一个傻子般哄骗着。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为了今天,我足足忍了十年。
后来,大夫人突然有孕了,不过她没有因此冷落我,依旧待我如常。
不过像嫁给三皇子这样的美事,她当然会考虑血浓于水的关系。
苏易雪自八岁那年知道了我的身份后,便欺辱我至今。
甚至,她将我最后珍藏的一张小娘的画像扔在炭盆里。
顷刻间,小娘的画像就化为灰烬了。
就像小娘早就被苏府中的人淡忘了一般,毫无痕迹。
唯独那一次,我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一字一顿地对她道:“苏易雪,我会划花你的脸。”
可那时的苏易雪不屑地笑了出来。
她捧腹大笑,笑得眼角都流出了泪花。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看你是真的傻了!我才是嫡女!你怎么敢……”
那么现在,你可相信了?
3
看着满脸鲜血的苏易雪,大夫人终是放下了扬起的手。
我不屑地笑了笑。
她当然不敢打我。
当时大夫人四处求着攀高枝的时候,说的就是苏家嫡女的身份。
但现在,苏家只有一个嫡女了。
如果送去了容貌尽毁的女子,岂不是要遭到陛下的问责?
届时就是苏家上下有九千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我冷声道:“婚服我便先拿走了,明日是我大婚之日,父亲母亲可不要误了时辰。”
说罢,我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没再回头去看他们一家三口的苦情戏码。
次日,毫无意外,我顺利地嫁给了三皇子,去了三皇子府。
三皇子名为顾行,生得一双勾人的丹凤眼,挺朔的鼻,极为俊美。
不过,我不喜欢他,甚至于说是毫无兴趣。
我只是想借助他这个踏板,为小娘报仇罢了。
虽然我刮花了苏易雪的脸,但真正的两个凶手依旧安然无恙。
除了大夫人,另一个凶手就是父亲。
我报复他,是因为他视小娘的性命如草芥,仅仅只言片语就结束了小娘草草的一生。
若不是因为他醉了酒,和莲花楼的老妈子强买下了小娘,或许小娘现在已经为自己攒够了银子,赎身离开莲花楼了。
我可怜的小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