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鸢,我真没有想你竟然有这么重的报复心理,早知今日,当初我就应该……”赵乾又万秀娥扶着站了起来,指着鸢娘骂。
“你早就应该怎么样?把我给一通杀死吗?!”鸢娘打断赵乾的话,反问道。
“你……”
“你们家当真就是沆瀣一气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的真相我都已经调查的水落石出了,用不了几日,你们就会遭到报应的!”鸢娘厉声道。
赵乾一听,被吓了一下,转而喃喃道:“有什么真相,我们家没做什么坏事,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那就是你的好儿子做的了,他反正是已经把事情都吐了个清清楚楚,干干净净了。”鸢娘此时也是不害怕了,反正她早晚都是会碰上这些人的,不如早早的警告他们,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不过沈筠此时却不是很能赞同现在鸢娘的做法。
鸢娘她怎么能这么早的就亮出来自己的底牌呢。
万一这两个老东西想杀人灭口怎么办?!
“你胡说什么呢?口无遮拦的小贱蹄子!你们老鸨在哪里,我有话要跟她说!”要是轮女人的花花肠子,还是万秀娥能拿捏,她转头就高喊:“老鸨,老鸨!”
“来了,来了。”徐娘慢悠悠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你就是这里的老鸨嘛?!”万秀娥眯着眼睛,表情十分轻蔑的上下打量着徐娘,问道。
“正是我。”徐娘微微躬身,她的脸上还有巴掌印。
是万秀娥刚刚打的。
万秀娥一下子就神气了起来,那小贱蹄子不停她的摆布,那这老鸨还不听她的摆布嘛?!
刚刚她能动手打老鸨,现在她一样也是能安排!
“你们这翠香楼可有什么规定啊?”万秀娥决定慢慢入手,她要杀人,可不能自己亲自动手。
自己亲自动手的,那可都不叫聪明人。
“咱们翠香楼规矩可多着呢。就是不知道你想听的规矩是哪一个呀?”徐娘乐呵呵的问道。
万秀娥闻言,挑眉看了徐娘一眼。
想不到这老鸨,还挺会看人脸色形式,就是要她这种直接问出来的,要不然难不成让她在这里一条一条的听嘛?!
“就是,有没有对顾客造成了伤害怎么处置的规定啊?”万秀娥挑衅一般的看向鸢娘,她现在已经是志在必得了。
这小贱蹄子今天是跑不掉了!
沈筠往前走了几步,伸出一只小手,拉住了鸢娘的手,摸了摸鸢娘的手掌心,给她鼓励和安慰。
她相信徐娘一定不会帮着外人的!
“这个嘛……”徐娘顿了一下,而后笑道:“有是有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万秀娥搭腔道:“难不成你们对这个还有其他的规定嘛?!”
“那是当然有的,毕竟俗话说的好,无规矩不成方圆嘛。”徐娘笑道,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嘲笑的弧度。
她已经下好套了,只等待着万秀娥一步一步的踏进来了。
“行,那我便听听你的方圆。”万秀娥扶着赵乾坐在椅子上,自己也在另一边做好,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徐娘在那边能给他们说道说道,到底什么是方圆。
“这个嘛,就是……”徐娘故作神秘。
“其实也就是我们家的客人是得按照着消费等级划分的,如果您在我们翠香楼花费的钱多的话,那就是我们的座上宾,但是若是花钱少,那我们也不伺候你。”
“但若是一毛不拔,还想要教训我们家的姑娘,那么我们也就只能……”
“你们什么意思?”万秀娥不敢相信,难不成这徐娘也想要教训自己?
“如果你想要动我们的娘子,那可能得你掏点儿钱,只要你掏的钱,金额足够大,我们的娘子可能会随便你,这还得看我们娘子的心情。”
“你们这是什么破店,我们是顾客,还得看你们的脸色嘛?!”万秀娥气急败坏。
沈筠听懂了徐娘的话,不由得感叹,这徐娘可真是妙啊!
竟然能想的出来这一招。
她“哒哒哒”的一路小跑跑到万秀娥的面前,凶巴巴的问道:“那请问您付钱了吗?您就说自己客人,您能要点脸吗?!”
“而且有些话是先说在前头,我们真的没有欺负你,不信你随便问一下,在场的任何一位常来光顾的顾客,哪一位不是付了钱之后,还得看我们娘子的心情。”徐娘摊了摊手。
徐娘话音刚落,她的身后就响起来了一片的欢呼声。
“对对对,我花了那么多钱,还得看春梅姑娘的脸色行事呢!”
“真真姑娘,我爱你,今晚跟我好不好!”
“樱妹妹,哥哥花钱买你个笑脸好不好?”
“这群登徒子!”万秀娥气的狠狠地拍桌子。
“你们想怎么样?!”赵乾气的直吹胡子,他完全没有想到这徐娘饶了这么大一圈,竟然是在这个地方等着他呢。
他就不相信了,在这个京城里面,他还会受到欺负?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这群人简直也太没王法了吧。
“那我们也没必要跟你们客气啊。”徐娘快步走上前,在赵乾的面前站定。
赵乾坐在椅子上往后面倚了倚,怒道:“你是想要干什么?你是想要造反吗?”
“你算老几啊,老娘造你的反?!”徐娘反手就是一巴掌。
刚刚沈筠让她清醒了过来,她不应该一味的忍让,太多年面对金钱和权势发笑脸相迎早就让她忘记了人也是有尊严的。
她虽然只是一个女人,虽然出身在不光彩的青/楼里,但是她还是有人格的。
她年轻那会儿也是一个小辣椒,谁要是惹了她也是不算的!
什么时候,她竟然变成了屈居在权贵之下,笑脸相迎的奴才了?!
最终,赵家两口子也没有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儿子。
他们原本打算翠香楼闹到底的,但是很快他们家的家丁就来喊他们了。
可能是碰上了什么非常紧急的事情,他们匆匆的就离开了。
鸢娘牵着沈筠的小手,走在翠香楼的走廊上。
一路上,沈筠察觉到鸢娘的情绪不是很好,便想着给她讲讲笑话,活跃一下气氛。
要不然,实在是太压抑了!
“鸢姐姐,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沈筠摇晃着鸢娘的胳膊,央道。
鸢娘轻叹了一口气,黯然神伤道:“别了吧,我现在感觉我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姐姐,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可以给我讲讲你跟段史哥哥的故事。”沈筠没有办法,只能这么说。
“你还小,你都不懂,等你长大了,我再讲给你听。”鸢娘摸了摸沈筠的脑袋,柔声道。
沈筠犹豫了片刻,还是拉住了鸢娘的手,道:“鸢姐姐,我正好小,有些东西看到的角度跟你不一样,你跟我说说,我或许还能开导开导你。”
沈筠的“小大人”的言论把鸢娘给逗笑了,她当然知道沈筠才多大啊,她能知道点什么,只不过是想要借此安慰安慰自己罢了,于是也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孩子还是得哄着的,即便是沈筠很听话。
鸢娘将沈筠抱起来,抱在怀里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好,那姐姐今天晚上就给你讲一些,听完可得早早睡觉哦。”
“好。”沈筠一听鸢娘同意了,自然是喜不自胜,又害怕鸢娘反悔。
于是在鸢娘的怀里面扭着小屁股把自己转了个圈,固执的拉起鸢娘的手,垂眸扒拉着鸢娘的手指头,十分认真嘟囔道:“鸢姐姐要跟臭宝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鸢娘被她的小模样逗笑了,乐的直不起腰来,最后也只能顺着这个小家伙:“好好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罢了罢了,算是输给她了,那就挑着给她讲一些故事吧。
这天晚上的月亮很圆,沈筠窝在鸢娘的怀里面,听着鸢娘给她讲鸢娘小时候的故事,将那个隔壁的少年郎的朗朗读书声。
沈筠听的起劲,不由得问:“那鸢姐姐的妹妹在哪里,也在这里吗?”
鸢娘闻言愣了一下,抿唇微微笑:“她要是在这里就好了。”
沈筠眨眨眼睛,突然意识到了,该不会这个妹妹就是鸢娘那个死去的妹妹吧。
她还以为鸢娘有很多妹妹。
沈筠立刻就从被窝里面爬了起来。
鸢娘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立刻也跟着起来了,问道:“怎么了,臭宝,是想上厕所吗?”
只见沈筠也不说话,自己一个人爬下了床。
“哎呀呀,你慢一点,你要拿什么跟我说呀。”吓得鸢娘坐直了身子,都想去接住她了。
沈筠毕竟个子不够,之前上床下床,都是得她抱着才行。
“姐姐你不要再伤心难过了,鸾姐姐知道你伤心难过在那边也会伤心的。所以,我会帮姐姐找真相,一定会为姐姐找回公道的!”沈筠人小鬼大的站在赤脚站在地上,义正严词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点进来,别冻坏了,也不知道穿鞋。”鸢娘没有把沈筠的话放在心上,她现在只是着急让沈筠赶紧上床。
但是沈筠下床的目的并不是在这里。
她左右看了看,确定了地上没有小石子之类的东西,然后两腿一弯跪在了地上。
“哎哎哎,臭宝,你这是干什么?”鸢娘目瞪口呆。
这一幕是她所没有想到的。
沈筠双手抱拳,烛光映照在她稚嫩的脸蛋上,小小的身影在烛光的印衬之下格外的渺小。
她跪在那里,奶声奶气十分认真的喊道:“苍天在上,厚土在下……”
“嗯?”鸢娘一愣。
沈筠忘词了,她小心翼翼的抬眸瞧了一眼鸢娘,想要她给提点词。
但是鸢娘哪知道她是在干什么啊。
于是自己胡编乱造一气:“我臭宝在这里,跟鸢娘……不对,王鸢结为异性姐妹,有福同享,有难……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但求……”
“好了好了,呸呸呸,别继续说下去了。”鸢娘没有想到沈筠竟然会给她这样的一个惊喜,立刻走下床,一把将她给抱起来,搂在怀里,轻轻的摇着。
“臭宝,你以后记着,可不能这样意气用事,跟别人好可不能随随便便结拜,还有这种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鸢娘给沈筠讲着道理。
沈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鸢娘看沈筠点头了,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既然臭宝看的起我,我以后会把臭宝保护的好好的,臭宝可别嫌弃我长得丑。”
沈筠立刻直了身子:“姐姐不丑,谁要是说姐姐丑,我跟她拼命!”
“好好,你最厉害了。”鸢娘笑着摸了摸沈筠的小脸蛋,又摸了摸自己脸上那一道长长的疤痕,没有再说话。
沈筠目光敛了敛,她回宫以后一定要写信给萧野山,跟他要一些舒痕膏给姐姐用!
“好。”鸢娘还是一如既往没有把沈筠的话当真,她捋了捋沈筠额间的碎发答应着。
“对了,姐姐,你说段史哥哥原来真的那么温柔善良吗?”沈筠问道。
鸢娘动作一滞,回答道:“他很温柔,也很善良,连夏天在他身上吸血的蚊子他都不忍心拍死,说蚊子只有一夏的生命,不如让它们肆意在这个夏天享受。”
“那哥哥他……”沈筠想了想,为了自己喝父皇的生命安全,还是要问出来:“真的会造反吗?”
鸢娘低下了头,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
“他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不知道。”
“那姐姐,你支持哥哥造反吗?”沈筠仰着脑袋看鸢娘。
鸢娘抿了抿唇道:“不支持。”
沈筠点点头,她也算是有了个安慰了。
鸢娘看着沈筠似懂非懂的模样,坐起来,将她也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对面,认真的跟沈筠说:“臭宝,你现在还小,但是有些事情我要跟你说明白。”
“造反这种事情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们永远也不要去尝试它,你现在可能感觉不过就是脱口而出的事情,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辈子的事情。”
沈筠眨眨眼睛,不明白为什么鸢娘突然就这么严肃。
“战乱,是我一生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都是战争的后果,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但是其他人呢?”
“一将功成万骨枯,居于上位的人是永远也不知道平民底下的人是怎么生活的,是不会知道一场战乱会给他们的生活造成什么样的影响。”鸢娘抹了一把眼泪道。
沈筠懵懵懂懂的看着鸢娘,她虽然是穿越过来的,但是她所生活的世界也是处在一个和平的年代,没有战争。
平民的生活丰富且多彩,大国之间利益冲突,顶多就是在外交发言上放放嘴炮,下点阴绊子,挑拨政治之类的。
真正的战争,她从未经历过,也从未面对过。
她想,鸢娘是对的。
“那如果段史哥哥真的造反怎么办?”沈筠还是问出了这个她好奇的问题。
鸢娘眼底又泪花,她深吸一口气,道:“那我就……亲手杀了他。”
“我觉着段史哥哥……啊呜……”沈筠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接着道:“他不是那种人,他一定是一时之间脑子想岔了,他会想清楚的。”
“困了吗,我抱你回去睡觉?”鸢娘揪了揪沈筠的小脸蛋,柔声问道。
沈筠迷迷糊糊的点点头,鸢娘将沈筠抱下床,正要自己下床,却被沈筠给拦住了。
“姐姐,你睡吧,我自己过去就好。”沈筠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道。
鸢娘也没再多说了,只问了一句:“你自己可以吗?”
沈筠点点头,便走了。
她的房间就在鸢娘的隔壁,平时也是她自己走过去,因为鸢娘很放心。
沈筠刚想回房休息,就听到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她的身后响起。
是谁,这么晚了还在走廊上走。
这一整栋楼都是各位娘子的房间,沈筠也便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那脚步声愈来愈近,脚下的动作和声音却越来越小。
就好像是在故意跟踪她一样。
沈筠没由来的心慌慌。
她正要转头,却被一个手帕捂住了口鼻。
很快。
她便没有了意识。
没必要吧,她一个小屁孩不迷晕她也打不过啊,何必浪费**呢?!
这是沈筠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想法。
…………………………
跟翠香楼的都在准备睡觉的不一样,包玉山上此时已经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了。
包玉山其实本身也没有多少人,老大张三是包玉山本地的农民,他原本只不过是占山为王做了一个含含糊糊的山匪。
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才做的山大王,并没有想着干什么实事,只想着混吃等死就行了。
却没有想到,他捡到了段史。
段史说他要带他造反,黄袍加身,做这天下之主。
“军师,你确定俺们要去造反吗?”张三还是有点为难,他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他根本就没有多大的本事。
“确定,我们都已经准备了这么久了,难道你想前功尽弃吗?!”段史身上穿着盔甲,是他从隔壁戏班子那里一两银子一天租过来的,用完了还要换回去呢。
“其实,前功尽弃……也不是不可以。”张三现在就是这么想的,他就没想着要造反。
“咱们兄弟就这百八十个的,能干什么?”张三坐在高台上,放眼望过去,台下面站着的都是他的兄弟。
虽然不能说跟他一同出生入死死过,但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情义还是有的,若是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造反。
成功了,那还好说,可以封他们一个一字并肩王当一当,但是若是失败了,这可怎么办。
难道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赴死吗?!
“别想些乱七八糟的,这次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段史给张三打气。
张三闷闷不乐,其实也不是他觉着会失败,而是他们的人实在是不多,就算是造反也造不出来什么火花的。
这个时候,一个小兵呼哧呼哧的跑了过来,站定,之后拱手道:“启禀军师,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好,你先下去,让后务处做早饭,起炊烟,太阳刚出头的时候,便是我们成事之时!”
“是。”
…………………………
这个时候的孟尔振,正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他仰面躺在床上,睡得十分的香,却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他原本饿不不想理会的,但是那人是在讨厌,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反复敲着门。
孟尔振不得已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谁啊,大早上……”孟尔振揉了揉眼睛,撇了一眼窗外。
这哪里是什么大白天啊,这还是黑漆漆一片的大晚上!
孟尔振光着上身站起身,大吼一句:“谁**的大晚上的还来吵人睡不着觉,这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还是你们山上难得一遇的军医呢,你们就这样对待我?!”
他想要跟门外的人讲道理,他是个稀有物种,他们不珍惜就算了,怎么睡觉都不让人睡了吗?!
门外人不搭话,只是锲而不舍的继续敲着门。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来了。”孟尔振认命似的把衣服穿上,慢吞吞的走到大门,将门闸打开。
门闸刚一打开,门就从外面推了进来。
孟尔振就站在门的后面,他忘记了门是朝里面开的,也没有想到门外的人竟然这么心急。
于是,孟尔振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就被拍在了门后面墙上。
“孟军医,孟军医你在哪里啊?”女人的声音从门那里传来。
孟尔振闭着眼睛忍了又忍。
“呀,孟军医,你在这里啊,我还以为你不见了呢?!”张乐蕊笑的很是娇媚。
这个笑容在她这个“五大三粗”的身材上实在是有些违和。
“咳咳,是大小姐啊。”孟尔振揉了揉脑袋,从门后面站了出来,拱手行礼道。
“哎呦,免礼免礼,”张乐蕊凑上来,拦住孟尔振的胳膊,热切道:“不是跟你说了吗,看到了我不用那么见外,说了你以后不用行礼就是不用行礼。”
“臣不敢。”孟尔振道。
眼前的这位是山大王张三的独苗千金,从小舞枪弄剑的,长得样貌还算是端正,就是言行举止一股子的男人味。
说起来也甚是奇怪,自打孟尔振上山之后,其他人来的倒是不多,反倒是这这位大小姐来的比谁都勤。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来找我?”孟尔振十分平常的拉开一张椅子给张乐蕊,自己又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了,看着张乐蕊问道。
这大小姐来这里没有别的事情找他,有的也就只有头疼脑热,生病发烧的,几乎是每一天都有病!
孟尔振也是奇怪的很,明明舞刀弄枪的人应当是身强体壮百毒不侵啊,怎么到了张乐蕊这里就像是反过来了一样。
张乐蕊娇羞的捂着一半的脸,小声嘟囔道:“孟军医,你睡得着吗?我想你想的睡不着!”
孟尔振幽怨的看着张乐蕊,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应该是梦魇,这样吧,我给你开点药,你今晚就让你的侍女给你烧开了喝。”
这女人真是过分,竟然故意过来挑衅!
他今天睡得多香啊!他自己感觉自己的呼噜声都能传出去十里八乡的,这女人就是故意来找茬的,故意让他睡不好!
从他来这里第一天,他就发现了,这女人不怀好意!
果然就是最毒妇人心!
“军医!”张乐蕊娇嗔了一句。
但是孟尔振视若罔闻,低头认真的写着药方。
“这个药方给你,你今晚就去抓药用上就能睡得跟我一样香了。”
“军医……”张乐蕊还要说什么,但是孟尔振已经走进了内间,上了床。
张乐蕊气的直跺脚,但是她也不能太不矜持了。
她一个女孩子,都主动到这种地步了,那个孟尔振却还跟一个呆木头一样,油盐不进!
“哐当!”门被从外面重重的关上了。
“啾啾~啾啾~”窗外传来一阵鸟鸣。
孟尔振打开窗户,一只通身黑色的鸟儿飞了进来,飞在了孟尔振的手指上。
孟尔振下床从桌子上摸出来了一直小盒子,从里面取出来了一小块馒头,放在了手掌上。
那一只鸟儿低头啄着。
孟尔振从鸟的爪子上将一个小棍取了出来。
他将手掌心上的鸟引到了桌子上,自己重新点开了蜡烛,接着烛光打开了那一根小棍。
那一根小棍,竟然是一张纸。
纸被孟尔振展开。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稚嫩的笔迹。
“亲爱的舅舅,见字如面,我已经收到了你寄给我的那一封信,地图我已经重新画了好几遍,并且传给了父皇,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行动,届时可以让父皇打他个措手不及……我一切安好,请舅舅放心。”
孟尔振眯着眼睛看着一封字迹还算工整,就是这笔墨的控制还是有点控制不住,有的地方没有墨水,有的地方却已经是黑乎乎的一片了。
要说起来,他的小外甥,才三岁的年纪就已经学会写了这么多的字,还真就是聪明的很,被陆安南那老家伙收了做学生,还这是便宜了那老东西!
孟尔振看完,便抬手就要将这一封信销毁。
可就在这时。
“咚咚咚,咚咚咚……”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孟尔振心下一慌,竟然将手中还没有点上火的那一封信掉落在了地上。
这张乐蕊怎么又回来了?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桌前这一地方有光亮,孟尔振也没管地上的那一封信,他还是先打发了张乐蕊再说吧。
“来了,来了,你怎么又回来了。”孟尔振起身认命似的前去开门。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令他意外的声音。
“孟军医,今天晚上还有别人来找你嘛?”是段史的声音!
孟尔振顿时就停住了要去开门的手。
他快速退后,回到了桌子前,端起蜡烛弯下腰就要去找那一封掉落在地上的信。
可他忘记了融化的蜡烛,蜡烛一歪,滚烫的蜡油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嘶。”他痛呼一声,手却还是紧紧的握住蜡烛。
好在那信还算好找,很快就找到了。
“孟军医,你睡着了吗?”段史狐疑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他刚刚明明都已经听到了孟尔振的声音,明明就在门的后面,就像是即将要开门了一样,这个时候怎么人又没了?!
“军师,会不会是军医在里面晕了过去?”旁边一个小兵走过来道。
还不等段史回答,另一边又走过来一个小兵,道:“瞎说什么呢,军医怎么可能会晕倒呢?!该不会是里面藏人了吧?你看最近大小姐跟军医的眉来眼去……”
那小兵没说完,但是段史已经听在心里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像这两个小兵说的这两种情况。
这孟尔振都说话那么长时间了,还没给他开门,确实是有一些可疑。
段史又敲了几下门。
还是没有人回应他。
“你们几个,想办法把这一扇门给我撞开!”段史发号施令道。
“是!”小兵答应的很干脆。
他们四个人抱成一团,退出去老远来助跑。
“一,二,三!”四个小兵一起往前冲。
就在这时。
门被打开了。
来不及反应的小兵愣了一下,脚下却已经是刹不住车了,冲着大大敞开的门就冲了过去。
而可能是因为有了上一回的经验,这一次的孟尔振刚一打开门就已经躲到老远去了。
没有受到牵连。
而那四个小兵叠高高似的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段史看着那四个小兵,恨铁不成钢,本来人就不多,这造反还没开始呢,就又折了四个。
师出未捷身先死啊!
“你们怎么来了?”孟尔振有些意外,段史过来他是没想到的,段史带着人过来也是他没想到的,段史这么晚了带着人过来更是他所没想到的。
算了,他能来这包玉山也是没想到的。
“我们今晚要搞事情!”唯一一个跟在段史身边,没有跟着那四个人胡闹的小兵大喊道。
气势之热烈吓了孟尔振一跳。
“搞大事?”孟尔振一愣。
该不会就是造反吧?!
“你胡说什么呢!”段史恨铁不成钢。
恨不得眼前的这个人跟那四个人一起趴在地上!
“军医你赶紧收拾收拾吧,跟我们一起走,我们要外出了。”段史没有说清楚到底是要干什么。
但孟尔振心里心知肚明。
“啾啾~啾啾~”小鸟吃完了馒头,还是没有填满它飞行飞的饥肠辘辘的肚子,又吵嚷着要吃东西。
“什么声音?”段史问道。
孟尔振慌了慌,但好在现在是晚上,他脸上细微的变化段史根本看不清楚。
孟尔振稳了稳心神,开口道:“是我养的一只鸟,没事。”
“军医怎么想起来养鸟了,我怎么记得昨天我来的时候还没有看到鸟。”段史起身往里走,似乎是要去找那一只鸟。
孟尔振跟在他身后,解释道:“在山上还是太寂寞了,昨天我去山林里面恰巧遇到了一只受了伤的小鸟,就给它带回来了。”
“嗯?”段史皱了皱眉头,道:“我昨天是晚上离开的,这一夜还没过去呢,也可以说是还是今天晚上,你摸黑出去了?”
段史几步就走到了内间,看到了站在蜡烛旁边的那一只黑鸟。
段史拿起来了看了看。
“嗯,”孟尔振点点头:“男人晚上总是会有些寂寞的,我一出去就撞见了这小家伙。”
孟尔振趁机将小鸟给抓了过来,放在手掌心里面亲昵的抚摸着那鸟儿的脑袋。
“大晚上的乌漆嘛黑的,这一只黑鸟,你也能看到,可真是难为你了。”段史欲言又止。
“微臣视力好的很,有劳军师记挂了。”孟尔振将那一只黑鸟在身后放飞,期盼着它能飞远一点,拱手道。
却没有想到这鸟儿压根就不通人性,不光是不走,还停留在这件屋子里面,飞来飞去,最后在段史的手掌心里面停了下来。
那鸟落下的那一瞬间,孟尔振都快要把眼睛给瞪出来了!
这鸟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因为段史的美色而驻足了吧?!
果然是谁养的像谁,跟它那个好色的小主人一个德行!
“那你倒是给我看看它的伤在哪?”段史毫不留情的扒拉着黑鸟身上的羽毛,想要找到孟尔振口中的那个伤口。
“额……”孟尔振语塞。
这本就是他的一个糊弄段史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忽然,他目光一闪,看到了桌子上残留的一根羽毛。
“是这里,”孟尔振一把抓起那一根羽毛,如获至宝一样递到段史的面前:“你看,就是这个,它其实也没怎么受伤,就是掉了几根毛。”
段史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孟尔振抿了抿嘴唇,这个理由别说段史不相信,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不过,他想起来了,之前跟沈筠一起玩的时候,沈筠说过的一句话。
“舅舅,你有没有办法发明出来了一种防止秃头的药水啊,我这整天被陆安南鞭策的都快要不长头发了!”沈筠坐在书桌前面,看着展开的大字帖,抓着自己的头发叹气。
沈筠撅撅嘴,也就是这只黑鸟,当时还是一只小鸟的它飞到了沈筠的手掌心上,她捋了一捋,没有想到竟然捋下来了一根羽毛。
沈筠惊叹:“呀,啾啾,你怎么也脱毛了,你也快要秃头了是吗?!”
“舅舅,你快救救啾啾!”
孟尔振想到这里,灵机一动。
“是这样的,我看咱们现在的人大部分都会还没到年龄就容易脱发,所以,我就想做一种防止脱发的药水,但是没有人能给我实验。”
“所以,我就想啊,这鸟儿脱毛不就跟咱们脱发是差不多的嘛,因此,我就找来了这一只鸟儿,来做实验,以后发明出来脱发的药水,也分给你一份。”
孟尔振说完,还“哥俩好”似的拍了拍段史的肩膀,嬉皮笑脸道。
段史冷冷的看着他,但是也没有从这一直鸟儿的身上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也就此放过了孟尔振。
“收拾收拾,一会儿在前山头集合。”
孟尔振不是很想去,这一晚上闹腾的,他还想再睡一会儿呢!
“我可以不去吗?”孟尔振还是为了自己的愿望而努力了一把。
“你觉着呢?”段史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觉着……”行。
要是他能说了算就好了。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如果不到,我就去翠香楼把你外甥女给你抓来。”
“好的好的,我这就来!”
…………………………………………
乾政殿。
“皇上,皇上,不好了?!”王德福匆匆忙忙的冲进了乾政殿。
沈成文正失眠呢,被他这一大嗓门差点没直接喊过去了。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沈成文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早晚有一天他要换了这个没有什么用处的小太监!
“那个,那个!”王德福慌慌张张的啥也说不清楚。
“哪个?哪个?”沈成文简直无语。
“流华宫的那位,有了!”王德福道。
“流华宫哪位?”沈成文一头雾水。
“不是说了嘛,除了你说芳华宫那位的时候,朕知道你说的是谁,其他的都不准用宫名称呼。”
“咱们又不怕她们,不必用暗号!”
“是,是。”王德福擦了擦额头的汗,也不知道皇上是在怂什么,称呼孟贵人每一次还得用暗号。
“流华宫哪位啊?”沈成文问道。
这群女人怎么天天有啊有啊的。
他这么厉害吗?
他怎么不知道。
“慕贵人!”王德福拱手道。
“草?老子宠幸过她吗?”沈成文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在他的印象里面最近似乎就只宠幸过孟尔芙。
只不过孟尔芙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到现在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反倒是被着他,趁他和太后不在,激怒皇后被赶去了甘露寺。
想想就来气,是不是就是想跟他保持距离啊!
等她回来了,他一定要好好的惩治一下孟尔芙。
让她知道,到底谁才是这天下之主!
“就是那一日,芳华宫那位被赶去甘露寺前一天,她不就爬上了您的床嘛,以后的每一天都会偷偷来。”王德福道。
“那你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她次次都爬上来!”沈成文吼道。
王德福无话可说,这皇上也没说让他拦着,他也不敢拦,万一这是人家两口子的小情趣呢!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皇上我错了。”王德福诚恳认错。
这责任要是再推卸下去,那吃亏的就只能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