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霓裳忍住想要和戚银屏厮打的冲动,任由青丝被戚银屏揪在手中拉扯。
看到顾霓裳被打的狼狈,戚老夫人气的脑仁子都在抽搐,狠狠的砸着拐棍怒道:“还不赶紧上去把他们拉开!”
戚银屏被冤,满肚子的怒火没地撒,对顾霓裳自然也是下了死手的。
等她被小厮拖开后双脚还在空中踢踹,反观躺在地上的顾霓裳此刻脸上被指甲划了道血痕,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被扯得七零八落,仿佛顶了头鸡窝般蜷缩在地上。
戚老夫人的眼底闪过心疼,却还是咬牙冷声道:“今日不管是谁的错,以后你们都要给我记住,晋王与你们大姐的婚事是圣上下旨亲赐的,你们就算有什么花花肠子也都给我揣好了!”
今个儿这桩事,简直气得她头仍在嗡嗡作响。
伏在地上看不清神色的顾霓裳早已恨得掐紧了掌心,面上的表情也逐渐扭曲起来。
这个老东西还说最疼爱的是她,不过一个婚约而已,戚未央不想要的她竟然也不愿让给自己。
“戚银屏,犯错在先不知悔改在后,甚至对自己的表姐大打出手,来人!”
戚老夫人阴沉着脸吩咐道:“看着她去祠堂里跪足三日才准出来,期间不准送饭,给些水便是了。”
“祖母!”
戚银屏脸上浮现一抹绝望,她本就是个不受宠的庶女,三日没有饭吃,恐怕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连水都不会给她一口。
她等于白白等死啊!
“祖母,祖母屏儿知错了,祖母。”
然而不管戚银屏如何哀求,戚老夫人都跟铁了心般示意下人将她拖出去。
目光看向顾霓裳,戚老夫人冷哼了声,到底是没忍下心,“顾霓裳,虽然有错但好在态度尚可,到霓裳苑禁足三日反省去吧。”
顾霓裳抬起苍白的小脸,费力的扯出一抹笑容乖巧道:“多谢外祖母,霓裳一定,一定会好好反省。”
话还未说完,顾霓裳便身子一软滑到了地上。
戚老夫人握着拐杖的手掌一紧,颤抖着声音道:“来人,快去请大夫!”
目视了整场大戏的戚怀玉站在人群外,轻轻扬了扬眉,她这个祖母还真是心疼顾霓裳。
今日她就没打算抱着彻底扳倒顾霓裳的想法,毕竟多年来的祖孙情,又岂会在一朝一夕间崩塌。
不过看到顾霓裳挨了顿毒打,戚怀玉的心情极好,就当提前给她些教训了。
……
…………
宫内。
戚未央对靖国公府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依旧每日仔细观察着娴妃的一饮一食,不敢松懈。
这期间,她本以为进了宫想见到夜云肆就成为了件难事。
却没想到进宫后,比进宫前见到他的次数还要频繁。
戚未央愤愤地捣着手中的药杵,忍不住看向那道靠坐树上悠闲看书的身影道:“武安侯难道平日里都这么悠闲吗?”
她不理解,这人竟然天天都能找到空子和理由往咸云宫跑。
就算没了那处,到底也还是个……男子!
最初的那几日,娴妃看到了还会皱着眉说两句不合礼数之类,到后面娴妃也说烦了,索性当做看不见他的存在。
反正圣上也不管,就随他去罢。
却不想夜云肆竟也毫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地坐在这株梨树上品茗看书。
夜云肆靠坐在枝丫上,清风拂过,垂落的玄色衣角翩翩而起,为他增添了不少肆意之感。
“你不是想要丹药吗?”
喑哑的嗓音从天而起。
她抬起一双睁圆的杏眸,就对上慵懒倚靠在输上垂眸俯视的夜云肆,心下更不打一处来。
戚未央不悦地皱眉,丹药?
前两日他就是用这个借口日日往这跑,也没见他拿出什么丹药来啊。
见到戚未央似乎动了气,他这才收起促狭的目光,只轻身一跃,足尖点地不染尘埃。
倘若不是这一身玄色衣袍,恐怕都犹如谪仙降世。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本侯。”面对着戚未央瞪过来的视线,他却悠悠然地拂袖,似要拂却那本不存在的尘埃,漫不经心地掀唇,“不知道的,还以为本侯辜负了你似的。”
这货的嘴当真不能缝起来吗?
戚未央咬牙,将手中的药杵捣得砰砰作响,仿佛里面装的不是药材而是夜云肆。
“本侯给你的药材什么时候能磨完,丹药自然也就炼成了。”
他目光缓而往下移,凉凉的话语意味深长。
戚未央一怔,目光落到药杵上。
她原本还以为这货是存心来整她的,第一日来就给她带了足足两大框药材,只丢下了句全部研磨成粉就走了。
害的她连理由都不知道只能埋头苦磨,掌心都起了个大泡。
原来这些药材都是炼丹所需之物。
不对。
戚未央的脸色刚刚缓和了几分却突然想到,他府里断不会缺研磨药材的人,为何偏要将这差事丢给她?这不还是在整她吗!
夜云肆的眼底闪过几不可查的笑意,“不是你说,总要给本侯贡献点什么的吗?”
“……”
想起那日在马车上,她将药材丢给他的事,戚未央瞬间哑火。
反正那些药材他最终也没收,全部吩咐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丢到了她的未央阁门口。
这药粉,就当她欠的吧。
想归这么想,戚未央手下的力气可是半分不减。
夜云肆看着怨气滔天的某人,沉沉深邃的墨眸此刻 如星辰般璀璨。
“放心,本侯来这是陛下允准的。”
怕戚未央整日提心吊胆得吓出点毛病,夜云肆最终在临走前还是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在那抹玄色身影彻底我消失后,戚未央总算是松了口气,缓下捣药的速度转头看向内殿。
也不知道姑姑的身体还能不能撑得住,夜云肆那人虽然有时候有些恶趣味,但是做起事来还是靠谱的。
只要姑姑这边不出意外,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次日。
戚未央坐在院中将最后一点草药捣完,擦了把额头沁出的细汗抬头看向梨树。
今日那人倒是没有来,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
随即戚未央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低声道:“他来不来管你什么事?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对于自己的失态,她的脸上蓦地多了一丝懊悔之意。
她实在是将夜云肆放得太重,以至于脑海里总浮现他的身影。
天色渐暗,戚未央坐在桌边拿着筷子竟然出了神。
娴妃瞧了她一眼,便了然的摆手示意宫人退下,“你在想武安侯?”
戚未央摇头,夹着菜往碗里放道:“没有,我只是在担心姑姑的身体罢了。”
倒也不是想他……
只是日日见他,突然某一日不见,不免心中产生忧虑。
谁知会不会发生了什么重要之事?
想到这里,戚未央也不由想起,自重生以来,夜云肆一直所处凶恶险境不止一次。
几乎次次都是大凶之兆。
看来,她也需着手于卜卦算卦。
“我无事,倒是你多虑了。”
看见戚未央有些慌张的模样,娴妃抿唇轻笑,也不戳破。
只是话中,别有深意。
用完膳,戚未央借着消食的名头,独自晃悠到梨树下。
深吸了口气,抬手接住一瓣落下的嫩白梨花,捻于双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