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看着大锅里逐渐融化的沙子，说道：“当然可以。玻璃……哦，就是药玉，其实就是沙子融化后凝固而成的。”
“至于玻璃的坚固度、透明度之类的，跟沙子的成分有很大关系。”
“在我家乡，一些玻璃在添加某些辅料后，甚至能够防住弩箭近距离射击！”
他没说防弹，估计祖龙也不会理解什么是子弹。
但是，弩箭还是没问题！
祖龙神色巨变。
药玉，那不是极脆的东西吗？
哪怕寻常摔在地上，都会四分五裂？
而在添加某些东西后，居然可以直接防住弩箭？
要知道，大秦的弩箭已经相当发达了。
近距离射击，直接可以入肉几寸！
打中薄弱的手掌等部位，甚至可以直接洞穿。
一些性能优良的，哪怕射穿薄青铜板都是可以。
现在两军交战，防弩箭只能靠厚重的盾牌。
但是盾牌是会影响视线的！
往往有经验的主将，在放箭之前，就会安排骑兵侧翼突袭。
你把弩箭挡住了，但骑兵却已经绕道了你身后！
然而，这个玻璃，居然可以防住弩箭？
况且听秦牧所说，这玻璃的透明度也很高，完全不会遮挡视线。
那岂不是说，完全不需要什么盾牌了？
甚至，给主将打造一座移动的玻璃房屋，既不用担心安全，还不影响观察战场情况！
“牧儿……这玻璃……”
秦牧猜到他在想什么，泼了盆冷水：“别乱想了！大秦的条件有限，根本做不出那样的玻璃。现在，我只能在透明度上下功夫，这种玻璃是很脆弱的！”
李斯在旁听着，也是有些难以置信。
玻璃能够防住弩箭？
这有点侮辱人的常识了！
如果不是秦牧没拿出来，否则他一定会以自己真的得了脑疾，这一切都是他在幻想！
几人说话间，炉内的沙子已经全部融化，成了一锅粘稠的液体。
“阿大，我让你找的硼砂呢？”
阿大赶紧上前，将手中的一个油布袋子递了上去。
秦牧从中掏出一把白色粉末，正是硼砂。
略微估算了一下重量，秦牧往锅里撒了三把。
然后，再让阿大也拿着一根铁棍，卖力搅拌。
一直搅了半个多时辰，硼砂才算是在溶液中充分混合完毕。
原本有些浑浊的液体也有些透亮起来。
“再加把劲！等气泡消散之后就可以了！”
“李黑，你那边停一停，把我之前给你的锡烧化！”
锡的熔点不高，所以，一直到此时，他才开始让李黑加热锡。
最终，两个炉子中的工序几乎同一时间完成。
玻璃液体已经达到了透明均匀的程度，而锡也完全化成了液体。
秦牧指挥着，把玻璃溶液直接倾倒在锡液锅中。
然后，他让人把火熄灭，盖上盖子之后看也没看，直接招呼祖龙和李斯离开。
李斯皱着眉。
这就结束了？
开玩笑呢吧？
药玉呢？
玻璃呢？
不是无色透明吗？
你直接把他倒进那一锅银白的锡液中，不管了是什么情况？
玻璃液体的确透明了，可是再加上银色的锡液，能透明才怪了啊！
“咳咳，赵兄，这小公子玩笑开的也太大了……”
“又是无色透明，又是能抗住弩箭的……”
“您看那一锅锡液，怎么可能做成呢？”
原本对秦牧充满信心的祖龙也有些迟疑了。
他可是亲眼看见，那沙子融化之后的确就是无色透明的液体！
如果当时直接停火，玻璃恐怕就成型了！
可是，为什么秦牧要把它倒进融化的锡？
两者想混，岂不就染上了颜色？
唉，看来自己还是对秦牧期望太大了。
什么无色透明的玻璃，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啊！
如果真的用沙子就能熔炼出来，那自己皇宫中的那些水晶杯，还留着干什么？
全扔了算了！
秦牧带着祖龙和李斯在庄子里转了半天。
中间无论两人怎么问，他都是一脸神秘的不肯开口。
直到两个时辰后，他才终于带着两人回到了炉子旁。
秦牧满脸自信，站到炉子边上：“老爹，玻璃来了！”
祖龙确实一脸苦笑。
熄火这么长时间，炉子的液体恐怕此刻早就凝聚成一团锡疙瘩了！
玻璃，可能吗？
李斯轻咳了一声：“咳，小公子，要不咱们别掀开了，其实……”
秦牧挑着眉打断了他的话：“老李，你不是不相信我吧？”
李斯表情纠结，他的确是不大相信。
之所以不让秦牧掀开炉盖，也是想给他留点面子。
可是，这话不能说啊！
他尴尬道：“小公子，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正因为相信，所以……”
“不必说了！”
秦牧大笑了一声，直接掀开了炉盖。
“嗯？”
饶是祖龙和李斯早已经放弃了见到玻璃的希望，但还是不由得往炉子看去。
只见那炉子里，是一块凝固的锡。
哪里有什么玻璃的痕迹？
“牧儿，这……”
“啊哈哈，老爹，你近前些，仔细看！”
祖龙慢慢上前，直到距离炉子两步，他才察觉到了不对。
那凝固的锡之上，似乎又一层什么东西！
他伸手触摸，明明指尖距离锡还有三分的距离，却已经无法再往前伸！
那层物质无色透明，如同不存在！
“这……”
祖龙极度震撼的抬头：“这就是玻璃？”
李斯蒙了。
陛下这是怎么了？
那炉子中，明明除了锡块之外，就空无一物了啊！
他也上前，学着祖龙的样子伸手触摸。
结果，还没有摸到锡块，指尖已经传来了温热的触感！
真的有东西！
只是……他看不见！
回想起秦牧的描述，李斯彻底震惊了！
那种神奇的玻璃，真的存在！
秦牧拿着一个铁片，在炉子边上敲了两圈。
随后，典韦上前，略一使劲，就将玻璃取了出来。
到了阳光下，祖龙和李斯才真正看到了玻璃的样子。
如同没有任何杂质的水晶，光线丝毫没有遮挡！
此刻，两人一语不发。
语言已经无法形容他们心中的感觉了！
一个六岁的孩子，用不值一文的沙子，做出了比水晶还要纯净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