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尊离开后姜星鸾站在窗边,他身上汗涔涔的,低垂着眼睑,只看着希尊离开的方向,在没有修炼,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并不适合修炼,无论愚尊究竟想做什么,如今的他并没有平复好自己的心情,他现在的心很乱,并不适合修炼。
姜星鸾并不确定愚尊想要杀的是自己还是那只老狐狸,他更不知道愚尊究竟是什么想法。
有一些事情无关地位是否高低,无论是否是德高望重,都会有人做,因为他们觉得值得,还有一些想法,同样无关智慧愚昧,也许只是从小到大,根深蒂固。
最终,姜星鸾叹了口气,这样的人他以后会遇见很多。
天边已经大亮,陆陆续续的有学子从房间里出来,他们对于昨夜一无所知,自然也就不会知道守在拙殿的最后一个人已经在昨天的业火红莲中化为灰烬,如今他的骨灰散落在拙殿的各个地方,与拙殿化作了一处难解难分。
想到这里姜星鸾忽然真的觉得其实梁王真的很想让拙殿关门。
五年前拙尊自戕,当时的拙殿大概真的是人走茶凉了,仅剩下就只有陈道玄这一个拿的出手的人。
就如同三百年前的希尊,当时他还是红胜火,头也不回的和家族决裂。
从此,拙殿就是陈道玄,陈道玄就是拙殿,所有人都知道,想要关了拙殿,就要杀了陈道玄。
但是陈道玄死了,拙殿已经没有在开门的必要了。
毕竟如今的拙殿已经没有了存在的理由,五年前是因为愚尊的一句话也是因为陈道玄的死守。
五年后,陈道玄已经死了,贺氏皇族名存实亡,已经没有人可以庇护拙殿的存在。
在世人的眼中拙殿即将覆灭,五年前拙尊惹恼了梁王,如今就应该为贺氏皇族陪葬。
或者是告诉世人拙尊五年前的自戕只是一个拙劣的谎言,拙尊身败名裂。
这个选择如果交给其他人来做,或许会有放弃拙尊的可能,但是这个选择是交给了梁王做,结果显而易见的,他会放弃了拙殿。
姜星鸾皱起了眉头,他并不介意拙殿被关门,即使拙殿被封,他仍然有办法来到露阁,他所在意的是陈道玄为什么要死。
陈道玄应该很明白他的处境,业火红莲也不需要他献祭,如果献祭陈道玄也不够资格。
陈道玄更清楚如果想要拙殿存在,他是一个理由,陈道玄没有理由自戕。
姜星鸾需要一个理由,但是很遗憾的是他目前并没有理由。
忽然间露阁颤抖起来,姜星鸾攥紧了自己的双手,十指扣进了手心,指节泛白,清晰的连紫红色的血丝都可以看见。
有一个人正在试图用自己的密宇笼罩整个露阁,姜星鸾的神魂足够强大,密宇的神魂烙印也足够清晰,他很清楚这个人是谁。
于是在仅仅片刻的发呆后,姜星鸾松开了自己攥紧的双手,心念一动,手里出现了一柄造型极为古朴,细长的剑,这柄剑叫做铜鸣。
传说中帝嫄的铸剑师韩旭子亲手铸造,用北荀山上的万年寒冰陨铁,在里面掺杂了少量的锟铻铜,造型古朴,寒气凛然,削铁如泥,削玉亦如泥。
姜星鸾把真元灌注在铜鸣里面,就看见一股寒光在剑身上流溢,随之而来的还有很轻,很细微的剑鸣。
所谓铜鸣,就是因为剑鸣。
姜星鸾握紧了手里的剑,紧紧的盯着前面,就仿佛是前面有什么极其强大的东西长在靠近。
他的眼底泛着一股寒冷,铜鸣发出了轻微的鸣声声音很小,就像是炽热的剑身与空气相撞发出的轻微的声音。
几乎微不可闻。
剑已来,多说无益。
他的神魂,他的肌肉,他的骨骼都已经达到了最佳的状态,只等这突然的一击。
姜星鸾可以感觉到一股越来越近的气息,他的手攥得更紧了一些。
真元在他的经脉里涌动,
姜星鸾握紧了手里的剑,紧紧的盯着前面,就仿佛是前面有什么极其强大的东西长在靠近。
姜星鸾猛然间,挥出手里的剑,骤然间,一股寒意涌了过来。
剑出,寒光飒沓。
剑鸣声忽然间变得十分的剧烈,仿佛是数百把或者是数千把的剑聚到了一起,发出可以惊天动地的声音。
这一剑是那只老狐狸教给他的,没有名字,于是姜星鸾也没有问过名字,只是一日复一日的苦练,如今这一剑被挥出来了。
势如破竹,没有一分一毫的停留。
仿佛姜星鸾就是一柄利剑。
一切都是一气呵成,理所应当。
但是姜星鸾的剑停到了半空。
他的面前空无一物,但是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都在阻拦他,他没有能够一剑劈下去的能力。
上一次还是那一块磐石。
磐石历经千年,姜星鸾全力劈了下去,但是磐石丝毫不动。
那一次姜星鸾终于算是明白了,他已经不再是他了。
姜星鸾看着面前空荡荡的一切,皱起了眉头。
他抬起手,又一次挥剑,这一次他没有在使用那一个无名的剑招。
那是无名之剑,也是最后一剑,既然无效,就不能在使用。
于是姜星鸾调动真元,这一剑带着天地间的威势,径自落了下来。
无端天启,一览乾坤,风云忽然聚。
这一剑的名字就叫做风云聚。
剑落下,果然这一次再没有了阻拦,姜星鸾一直劈到地板上。
一道金线一样的东西,顺着他的剑尖朝前面蔓延过去。
金线所过之处就看见了一股股的白眼伴随着噗嗤噗嗤的声音。
金线一路蔓延,凭空的给了人一种它将什么东西烧出了缝隙的感觉。姜星鸾可以感觉到这方密宇的主人的神魂随着金线蔓延开始颤抖。
白烟被分成两半,从缝隙中进来的光芒在远处晕开,竟然有了十分奇异的一幕景象。姜星鸾只是盯着前面,他想知道那个人想做什么,杀了他,或者只是一个警告,又或者是因为不满。
这些理由决定了他究竟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