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都是交错而过的人影,姜星鸾,晋古意就仿佛是置身事外的看客一般,冷眼旁观,无人在意,他们也不会在意别人,“这里就是孤城,我们与他们现在还有一层隔阂,唯有打破这层隔阂,才能进入这里,不过这并不重要,我们只要找里面的东西就好。”姜星鸾话音落下忽然间引起了一阵骚动,只看见有一个人拿着刀直直的冲向了另一个人,他的速度很快,让人看不真切,眨眼间,就看见鲜血喷溅出来,飞向各个地方。
“这是······”晋古意转头就看向稳坐钓鱼台一般的姜星鸾,目光中带着疑惑,渴求姜星鸾的解答,眼前的景象出乎意料,有人当场行凶,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人在意,即使是被杀的人,眼神中也没有什么怨恨,一切如此的自然,自然的让人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晋古意觉得问题很大,但是他并不了解这里也不知道这算是什么,理所应当地,他只好去找姜星鸾了,想必姜星鸾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姜星鸾会不会解答。
“这里是封印之地,终年没有希望,逼死逼疯几个人也不是不可以的。”姜星鸾看向那个人,几乎是另一个人抽出刀的一瞬间,那个人的伤口不断的愈合,这样的能力堪比姜星鸾的越祖血脉,晋古意惊讶之余,有一次听见了姜星鸾的话,“他们被剥夺了生死的权利,流放在这一片空间之中,几百年才能重见光明,可是光明又是如此的短暂,他们早就已经疯狂,杀戮并不会带来死亡,只会让他们变得越来越暴躁,最后疯掉。”
姜星鸾刚刚说完,就看见那个杀人的人,盯着被自己杀死,又一次重生的人,他的双手不断的颤抖,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享受变成了愤恨,他的眼底迸发出一种难以抑制的疯狂,他大喘着气,仿佛是遇见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事情,终于,一声凄厉的喊声冲破长空,那个人再一次冲向重生的人,一刀接着一刀,狠命的捅过去,鲜血飞溅,刀刃都已经卷了起来,带着斑驳的血迹还有参差不齐的缺口,被那个人不断地狠劲挥舞。
“这样的场景每一天都会上演一次,也许会比一次更多,被杀的人不会死,杀人的会疯掉,无时无刻,无休无止。”姜星鸾连怜悯都不肯施舍给他们,“其实会杀人的人,还好,至少他们还是有血有肉的,而那些冷眼旁观的,他们已经变成了维持着这座孤城歌舞升平,繁华景象的傀儡了。”姜星鸾的话说得很平静,就像是那些围观着这场闹剧的那些人的心情一样平静,仿佛置身事外,仿佛全然不绝,仿佛还在一场大梦之中。
“不知何错,经受如此折磨,还是他们原本就是无辜至极,不该有此灾难。”晋古意不知道原因,他想知道原因,无论其中有多少恶掺杂着。
“他们的原罪,是我们并不无辜,他们的灾难,是我们要活着,”姜星鸾看着晋古意的侧脸,他知道晋古意此刻的心情,其实但凡是个有心人,遇见这样的场景,心情大抵都是一样的,姜星鸾不用猜也知道,无论真假,总归都是怜悯,可怜,不过总是不配的“晋兄,无论你是真心怜悯,还是假意慈悲,你都没有资格,他们的原罪是我们,他们的灾难也是我们,他们无辜,他们痛苦,可是世上没有一个人有资格怜悯他们。”
“为何?”晋古意不解,于是他看向姜星鸾,姜星鸾既然这么说,就代表他是知道的,无论是为什么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有资格怜悯孤城的人,还是孤城的人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浩劫,承受如此的灾难,经历这样的痛苦,时至今日仍旧是不人不鬼这般的活着,晋古意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罪恶会让孤城的人不生不死,如此绝望,万劫不复都成了一种奢望,一种救赎。“天地慈悲,一草一木都会怜悯,既然未有原罪,何至此?”
“因为他们的原罪是天下众生。”姜星鸾说的理所应当,让人觉得仿佛这就是真理一般,只是这样的话,委实混账了一些,什么叫做天下众生,就是原罪。“晋兄,你说,若是有两道围栏,将人分开,一处是千人,一处是万人,甚至是十万人,某一日,天降大雨,此后连绵不绝,终成洪水,这些人被困于此,无法逃脱,唯有泄去洪水,可是一旦泄洪,必将淹没一出,是淹没千人,还是淹没万人,不做选择,就是同归于尽。”
晋古意听了姜星鸾的话,皱了皱眉头,确实如此,千人,还是万人,谁都不该死即使人少,也不应该死,但是人多,同样不该死。要么一起死,要杀一些人,人多或是人少,必定要选择,晋古意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若是我,舍千人,救万人。”晋古意沉默了很久,终于说服了自己,救万人,因为人多,因为很多原因,晋古意不喜欢这个选择,他不希望任何人死,可是必定会有人死,所以他用了很长时间说服自己。
“晋兄,你救不了任何人,你这样漫长的时间,洪水早已淹没了所有人。”姜星鸾的眼神带着一种晋古意说不出的感觉来,那种感觉,连同这个问题,仿佛可以告诉晋古意原因。
“所以无论选择什么,都不要试着说服自己,眼前的时刻,只容做出选择,不容说服,说服自己,是余生的事。”
“可是对于一些人来说,这样的选择太多,余生的时间并不够。又或者,他这一生都是这样的选择,他没有余生去说服自己,也没有余生去说服别人。即使他已经并不需要去说服自己,或者是别人。”
晋古意选择了沉默。他知道那个人是谁,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从没有人这样想过,这样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