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你的母亲和你的女儿。”倪挽裳说到这里,唇角的笑意当中带上了几分冷酷,她那双眼睛都跟着无比的冰凉,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倪知秋,话里是无比的犀利,“她们又是何等的无辜,因为你的这份心里不痛快,因为你的这份发泄,而她们恐怕到老去都老无可依,甚至另外一个,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年纪轻轻的就要背负着父亲是叛国贼,他曾经暗杀过自己的兄长,背叛过自己的国家,甚至大言不惭,疯狂的以为自己能够颠覆这个国家,可是如今,胜者王败者寇,你以为他们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一说到这里,倪知秋的眼中划过了一丝慌乱,他似乎才想明白,他如此的大罪会给母亲和女儿带来了什么一样,他的眼中忽然升起了一丝恐慌,那样的恐慌是越来越严重,然后他疯狂的摇着头,嘴里就这么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不可能的,我犯的罪是我犯的,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没有什么不可能,你是犯了罪,可是你不要忘了,还有株连九族这一说法,他们又为何不在你的罪孽之下,狼狈的苟延残喘的活着呢?”倪挽裳说到这里,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她想要的也已经差不多了,所以在撂下这句话之后,她便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打算走出这个阴冷的地方。
她这忽然的举动,却让坐在那里,已经失去了魂魄的倪知秋忽然反应过来,倪知秋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眼底迸出了一丝亮光,就那么直直的看着那个已经抬起脚,开始往外走着的背影,大声的喊了一句,“她们不可能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的,我犯的错误永远都是我犯的,你家还没有倒下,还有你在这里,这一次当中,你可是首屈一指的功臣,陛下,就算是在责怪,也不会责怪到她们的身上,她们还是你的亲人!”
听到倪知秋的话,倪挽裳的唇角忽然勾出了一丝不屑而又讽刺的笑意,他慢慢的站住了身子,然后微微的侧过了头,用着眼角那明显的讽刺,就这么斜斜的看着倪知秋,微微勾唇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这个曾经被你当做仇人的人,我这个曾经被你们母子两个人,甚至被你女儿都欺负的连饭都吃不上的人,如今已经成了他们的保护伞吗?倪知秋,你醒醒吧,这样天大的笑话也只有你才能够想得出来,曾经的你们是怎么对待我,如今可是历历在目,我不会一笔一划的都还回去,但是想让我保护你们,简直是痴人说梦!”
倪挽裳说到这里,再也没有说下去的心情,此时此刻她的心中是莫名的悲凉,更是莫名的愤怒,这个地方她是一刻都不想待,所以话音落下之后,她抬起脚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她的脚步铿锵有力,背影是笔直而又孤寂。
“倪挽裳!你这个不孝子,竟然敢把我们倪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弃之不顾!你会遭报应的,你不会有好结果的,哪怕是死,我也会死不瞑目,我要亲眼看着你是如何的,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倪挽裳!我告诉你,就算是变成鬼,我也等着看你的笑话!”身后倪知秋,看见那决绝的背影,终于气急败坏,他就这么蹲在那座牢房里,看着倪挽裳的背影破口大骂,而此时此刻的他,更是拼尽了全力,恨不得挣脱手中的沉重的链子,哪怕是咬,也要把这个死丫头给咬死!
虽然他的想法真的是痴人说梦。
而走到外面,倪挽裳却是浑然都没有在意,走到拐角之处的时候,他她微的转过身,对着那里站着的恭敬而立的人,微微的点了点头,声音平静的说道,“把这个东西去送给赵大人吧,这边有了倪知秋的口供,那边淮安王就算是想咬着硬犟,都不可能了。”
“倪挽裳!”身后又是一声惨绝的叫唤,显然这边倪挽裳说的话,那边倪知秋试听了一个正着,他的眼中此时已经被愤怒的怒火给包围了,就算是如此,就算是她再生气,再绝望,也已经无济于事,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等待他的恐怕就是严惩,甚至比这还要可怕。
倪挽裳就这么一步一步从天牢里走了出来,直到走上那森严的台阶,站在这明媚的阳光下的时候,她依旧觉得身上还是带着那种冷意,她紧了紧此时的披风,可是依旧无法驱散心头的那份凉,她就这么愣愣的站在那里,那张清秀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份落寞。
就在这时,有人慢慢的走了过来,他的脸上也带着一种疼惜,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倪挽裳,恭敬的说道,“姑娘现在天寒不要在外面站,时间久了那车在那边停着,我们上把车慢慢往回走吧。”
倪挽裳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庄晴,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抬起了脚步,慢慢的往街道口的马车走去。
马车依旧是那辆马车,可是等你晚上掀开马车的帘子,往里面抬头的时候,却忽然发现里面竟然坐着一个人,那个人慵懒的靠在马车壁上,狭长的眼睛弯成了一汪湖泊,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眼里带着几分深情,更带着几分关心。
倪挽裳回过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后,果然发现站在马旁边的庄晴已经转过身去,呈现出一种保护的姿势,周围的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可是这一刻,她的心里却忽然的带上了几分轻松,刚才的压抑也在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紧接着她的唇角就勾出了一个璀璨的笑容。
她装作没有任何意外的样子上车,刚刚坐定身子,手就被人牵了过去,靠在马车上,男人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幽幽,带着几分关心,“果然,我才是你的良方妙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