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忽而而已。
被架着登上马车的时候,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突然就飙出来了这句话。
我“噗嗤”一下子就笑出来了声,惹得周围人都尽数用眼睛看着我,那几个彪形大汉开口道:“你,你这个女人,莫不是被我们吓得发了疯?”
我不答话,闭着眼睛靠在马车旁边的车椽上,小屁孩似乎也被我给吓了一跳,他有些困难地挪着身子来到我的身旁,他的手脚都被缚住了,于是便用脑袋砸了砸我的身体,他对着我开口道:“女人,你没事吧?”
你就是那一幅鼻孔都快朝到了天上的语气,我模样答话,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
我会突然笑出声,只是因为有些感慨罢了,我才多大年纪啊,竟然脑子中也不自觉的就开始冒出这种韶光易逝的人生哲理,难道真的是因为平日里见到的生老病死太过于多了吗?以至于着心理和心态都变得像一个中年人一般了。
小屁孩儿在旁边小幅度地扭着自己的孩子,他朝我斜了一下眼睛,估计是想告诉我自己已经把那藏在自己袖口里面的刀片给掏出来了,现在正准备去割自己手腕上的麻绳。
我用口型对着他说道,别慌,沉得住气,我们还没有到他们的老巢了,在这里把绳子给割开了,也只能解决得了这几个小喽啰,连那幕后指使的一面都没有能够见到,不是太可惜了吗?
小屁孩儿姓余名念,是疾冲那个老狐狸在马路上随手捡到的一个小乞丐。
我就奇怪了,他这人生的俊秀风雅,随便出去捡个小乞丐都能给我捡得惊为天人
当这个从小独立的孩子把自己洗净了,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我简直都要被亮瞎了自己的眼睛。
这皮肤,这嘴巴,这眉毛,这眼睛,这比葡萄还要标志的样子……在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鲜少会跳动的少女心震得就像是在敲鼓一样。
小屁孩没有名字,于是,疾冲便给他取了个姓,叫“余”,又给他取了个名儿,叫“念”,过了几天,心血来潮之后,又给他提了一个别致的小字,叫做“星下”。
听到这个名字,我愣了一下,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我对着疾冲胡搅蛮缠道:“你为什么会给他取这样一个字,你不知道,这个字是会让人产生歧义的吗,星下星下,那不就是在我的下面吗。”
但是小屁孩儿对这个字并无意见,疾冲这个老狐狸又始终不愿意去改,半推半就之下,小屁孩儿也就真的应下了这个字。
于是,鸣春医馆之内,常有人在喊着“余念”,也有人常喊道:“星下”,“余星下”。
好听是好听 ,日子久了,我也就不再去纠结起了余念的字,反而去纠结起了余念的姓名。
余念 ,余念。
余念……
是辞乡之前、是分别之前、还是赴死之前,那心中升腾起来的,对于自己的父母、对于自己的爱人、对于这个世界最后的念头呢?
这个名字,背后所承担的意义的答案,也太过压抑。
我时常在想,疾冲为什么就这么不会取名字呢?
但是我双拳难敌四脚,尽管我几次建议,都打动不了这两尊老太佛的心,改变不了老太佛婆的想法,于是便只能每日“余念”“余念”地唤着。
只是我不知道,余念到了最后竟然真成了余念罢了。
小屁孩原本只是一个小乞丐,但不知道从哪里养成了浑身的骄矜与傲气,在鸣春医馆里面明明只是一个小帮工,却比我这个老板娘好像是大老板,稍微不顺心,就在拿鼻孔的鼻孔去看人,以至于原本嚣张跋扈的病人现在在看病的时候都不敢大肆张扬闹事了。
这样也好,省得我去处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打算端了这人贩子的老巢,心高气傲的小崽子便自告奋勇,倒是比疾冲那老狐狸人还要有担当几分。
我和余念被架上了马车,竟是是要直接把我们给送到他们老大所在的地方。
那个绑着我们的汉子狞笑道:“真不知道你这个女人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我们新上任的老大竟然是点名道姓的要我们把你给拉过去,拉到她的面前。”
今日我被这些人给缚住的时候,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叫“笙洱”,那看起来像这几个肌肉虬结之人的小头目的汉子骑着自己的马哒哒的在我面前消失了一个时辰,回来之后便这大汉便对我说道,上头点名道姓要让他带回去一个叫“笙洱”的女人。
额虽然极想见到他们的老大,但是听大汉这话语中的意思,感觉有些不对头,便急忙改口道:“噢噢,我说错了,我的名字不叫笙洱,我叫念珠。”
这一次,仅仅是过了半个时辰,那批烈马便一件一来一回,人和马都已经累得喘息的不成样子,大汉面上露出疲态,可是仍用马鞭指着我说道:“上头说了,他刚才也说错了,这次要带回去一个要叫念珠的女人。”
我觉得这个叫上头的简直是和我过不去,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呢,我刚刚改了两个名字,他们的上头却指明道姓的要见我这个从未谋面的人。
那拉扯之中,我的慕篱掉到了地上,我的容貌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那群大汉看到我的脸时一怔,一个大汗小声的说道:“怪不得,怪不得我们上头指名道姓地要见你呢……”
他明明已经止住了自己的话语,可是我分明觉得,那缠绕在他嘴边的,是千万句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我心中惊奇,问这大汉道:“你们上头叫什么名字?”
大汉道:“我们老大,我们老大可是新上任的老大,模样是一顶一的好。,身上带着的都是从战场上洗出来的血性。”
“战场”……听到这两个字 ,我心中突得一跳。
总有些东西,旁人不能说出口,若是说出口,有人的心都是颤的。明明…………明明,我从未到过那个地方。
我打断他,斩钉截铁的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这大汉支支吾吾了半天,竟然不愿意说出口。
我感觉有些好笑,也有些生气:“你们老大的名字就这么难说出口吗?怎么,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也不是什么难掩之隐……”大汉挠挠自己的脑袋,一时之间竟然不像是一个恶徒,“只是吧……我觉得吧……我家老大这个名字实在是配不上他的身份和地位啊,连我读起来都感觉有一股属于文人的酸不拉几的味道……”
他嗫嗫了半天,才把那个名字吐出来了口,“我们老大吧,他叫……楚有文……”
楚有文?这个名字我是听过的,前段时间,我缠着疾冲让他给我讲战场之上的故事,他就随便开口道:“在那北边的北边,有一个将军叫楚有文,他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然后呢,然后呢?”我十分感兴趣的问道。
他抱着自己的猫,眼神温柔缠绻,他开口:“然后啊……他就害死了自己的媳妇。”
“呀,你好过分,你竟然编出来这样的鬼话来骗我!”我生气,实在没有想到疾冲现在真的到了满口胡话的地步,“你说的那个将军也是你随口出来的吧,他怎么可能会害死自己的妻子?”
疾冲笑道:“大小姐,我没有胡说。”
我掐着自己的腰,冷哼了一声对着疾冲开口道:“你说你没有胡说,那你倒是说说,他的妻子啊叫什么名字,我等出了这大丰县,我可要去好好的查一查。”
疾冲停顿了片刻,他开口,说了一句我至今都认为是玩笑的话:“大小姐,我说的事当然是真的,他的妻子,就叫做……马摘星……”
马摘星,分明是我的名字,哼,真是的,这个人又在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