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呗,昨天刚调的。”王立秋指了指最后一排,说,“最后面边上的那个位置是你的。”
王永正不再说话,绕一圈走过去,默默坐了下来。
郑秀兰走过来,问他:“你腿好了?”
“嗯,好了。”王永正应一声。
郑秀兰转身走出了教室。
她去办公室找了妈妈胡美丽,要求把王永正调回到原来的位置。
“少管闲事!”胡美丽喷了一句。
“妈,那样不公平,王永正受了伤,大家应该关心他,怎么好被扔在角落里呢?”
“与你有啥关系?”胡美丽瞪了女儿一眼,说,“马上就要尖子班考试了,等过了这一阵再说吧。”
“几时考?”
“听说也就三两天了。秀兰,你把我给你划的重点全都复习了,保准能考上。”胡美丽说完,看了女儿一眼,说,“具体时间还没定下来,你不要随便跟其他人讲,暂时保密。”
“妈,为什么不让所有同学都按着你划的重点复习呢?”
“你傻啊!不让你说你不说就是了。”
“好……好,我不说就是了,可我有个要求。”
“啥要求?”
“你把王永正的座位再调到原来的地方。”
“小姑奶奶,你就别多管闲事了。”
“你不能那样对待人家,太欺负人了。”
“谁欺负他了?让他来上课就已经不错了,他可是请了一个月的假,伤没好,就是不该来上课。”
“能来上课就说明已经好了,你说吧,给调还是不调?”
“以后再说。”
“那好,我回去跟他调了。”
“你敢!”
“我就敢!”
郑秀兰回到了教室,拿了书包,走到王永正跟前,说:“老师让我坐这儿。”
“郑秀兰,你不要再闹了。”王永正头也没抬,继续做题。
郑秀兰伸手去拿他的书包,却被王永正挡住了,抬头瞪了她一眼,眼神很复杂。
上课钟声响了,郑秀兰只得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
第一节是数学课,王永正不但听得认真,还主动站起来回答了两个问题,全都正确。
这就说明他的功课没有落下,心里轻松了许多。
课间休息的时候,他被一泡尿憋急了,拄着木棒去了一趟厕所。
几个调皮捣蛋的家伙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嘲笑他,直接喊他瘸子。
王永正被惹毛了,回头骂一声。
那几个人本来就不是省油的灯,是出了名的坏种,不但还嘴回骂,还指手画脚地羞辱他。
“谁特马再骂试试,看我不砸烂他的狗头!”王永正愤怒至极,高高举起了木棒。
“住手!”郑秀兰快步跑了过来,瞪着王永正喊,“你干嘛呀?还嫌麻烦事儿少是不是?”
王永正没有理她,继续骂那些坏种:“妈了个逼的!再喊一声试试,老子的木棍可不认人!”
“你们闹吧,我这就告诉校长去!”郑秀兰说着,真就朝着校长办公室的方向跑去。
那伙人见势不妙,灰溜溜散去了。
贾志刚从后面跟了上来,说:“王永正,我扶你去吧。”
“不用。”王永正回头看着贾志刚,说,“那天一时冲动,没想到会把你推倒了,对不起。”
贾志刚说:“没事,那一回我不是也把你的鼻子打破了嘛,扯平了。”
王永正咧嘴一笑,朝着厕所走去。
贾志刚好像放心不下,一直尾随在后头,直到王永正从厕所里出来,才一起回了教室。
接下来是语文课,上课铃声响过之后,胡美丽走到了站在讲台上。
她抬头看着下面,见王永正规规矩矩地坐在角落里,也没说啥,就开始讲课了。
中午放学后,贾志刚陪着王永正走出了教室,一直送到了家门口。
这让王永正彻底打消了顾虑,看来兄弟间没有结怨。
午饭后,刚出院门,就看见郑秀兰侯在外头。
王永正装作没看见,招呼都没打一声,一跛一跛的往前走。
郑秀兰轻手轻脚跟上来,悄声说:“王永正,你好好准备一下,尖子班就要开考了。”
王永正一愣,侧脸问她:“老师咋没说?”
“你小声点,只是小道消息,别让其他人听见了,还没有对外公布呢。”
王永正神情黯然,说:“考不考的跟我没关系。”
“为什么?”
“因为我没戏!”
“谁说你没戏了?你基础很扎实,再趁热打铁赶一赶,肯定能考上。”
“不用安慰我,连老天爷都跟我作对,还考个屁啊!”
“得了吧,别那么悲观,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好准备准备,一定能成!”
“听天由命吧!”王永正叹息一声,朝前走去。
“等一等。”
“咋了?”
郑秀兰紧脚跟上来,把一沓打印纸递给了他,说:“这个你拿着,晚上回家仔细看看。”
“这是啥?”
“好东西。”
“告诉我是啥,你不说我就不拿!”
“王永正,你咋就成了一根筋呢?傻瓜,大傻瓜,是对考尖子班有用的东西。”郑秀兰说完,硬生生塞到了王永正的腋下。
见王永正仍在犯傻,补充道:“里面全是这次考试的重点范围,你按照这个复习就行了。”
“哪里来的?”
“不要问了,更不要告诉其他人,要不然就难堪了。”郑秀兰赶在了前头,与王永正之间保持了二三十米的距离,一起走到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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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几天,王永正拼着命的学习,着了魔一般。
但时间太短促,还没等把郑秀兰给的复习重点全部做完,尖子班选拔考试就开始了。
上级对这次考试十分重视,事先没通知,直到开考的前一天才把准考人员定了下来。
原来并不是所有的在校生都可以参加,只筛选出了历年期末考试平均分数的前十名,并且还附加了其他条件。
附加条件其中的三项是:家庭出身、日常表现以及健康状况。
对于王永正来说,这三个条件都具有致命的杀伤力。
第一,他的家庭出身不好,因为爸爸的祖上家里有过二十亩田,养着一头牛、一头驴。
更要命的是还雇佣过一个长工,家庭成分被化为了富农。
至于日常表现没有严格的考核标准,好坏全在老师的一支笔上,这段时间自己连连“闯事”,肯定没有好果子啃。
更可恶的是第三条,他的健康状况明显摆在那儿,是个“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