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已经丢了,猜来猜去的还有个鸟用啊?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甩开腮帮子干掉它,也好痛痛快快解解馋。
可烧鸡虽然没了,但该办的事儿还得办。
王永正锁上门,小跑着去了操场,远远就看见一个人在打拳。
没错,那人就是厉老师,全校二十多个老师,就他一个人会打拳,听说他打的那叫八卦拳。
见厉老师打得有招有势,虎虎生威,王永正没敢随意惊扰他,默默站在一边瞅着。
厉老师收起拳脚,吐一口气,问王永正:“你是不是也想学打拳呀?”
“不……不,我……我怎么会练那个呢?”王永正慌里慌张地说。
“那你说吧,这么早来找我干嘛?”厉老师捏了捏手指,发出了嘎巴嘎巴的声响。
“我……我,厉老师,我见到荆玉龙了。”
“啥时候?”
“昨天晚上?”
“你在哪儿见到他了?”
“在……在宿舍里。”
“他不是在拘留所里吗?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他被提前释放了。”
“提前释放?”
“是啊。”
“不是说关他半个月吗?这才不到一个星期吧。”
“我……我也不知道。”王永正没有把实情说出来。
厉老师往前走了几步,问道:“他又来找你干什么?是不是又想偷东西与你分享了。”
“他是带来了一只烧鸡。”王永正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王永正,你这个傻瓜,烧鸡已经丢了,何必自讨没趣呢?
“看来他还是屡教不改,这个熊孩子,真是没救了!”厉老师说完,长长嘘了一口气。
“老师,不是您想的那样,那鸡不是偷来的。”
“那是哪儿来的?”
“他说是他爸花钱买来的。”
“你相信吗?”
“看上去他说的不像是假话。”
“那你说,他原来说的那些像假话吗?那小子,会装的很,白天在学校里装得人模狗样,一到夜里就成了梁上君子,这时候你还相信他?”
“厉老师,其实他……他没那么坏。”
“王永正,你又不是个小孩子了,怎么连一点辨别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呢?”厉老师吸了一口凉气,皱着眉问王永正,“对了,他为什么要在夜里送一只烧鸡给你?”
王永正只得坦白交代了。
他说荆玉龙摸黑来送烧鸡的目的,就是为了表示谢意,并说出了自己想请厉老师帮忙把他留在尖子班的想法。
“就是因为那只烧鸡,你才为他求情?”
“不是,我就是觉得他被开除了挺可惜的。”
厉老师稍加思量,说:“我对他的人品抱有怀疑,老话说本性很难移,万一他再犯毛病呢?尤其是像他那种小偷小摸的人,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
王永正说:“不会的……不会的,这一次看上去他真的后悔了,还当着我的面发过誓,说以后绝对不再干那种事了。”
厉老师突然问:“王永正,你究竟多大了?”
“十四,不……不,十五了!”
“不像啊,我怎么觉得你处事像是二十四岁了。”
“厉老师,我只是打心底里可怜荆玉龙,他很不幸,妈妈没了,他爸又为他娶了一个后妈。可他那个后妈凶得很,我亲眼见识过,就跟个魔夜叉差不多,吓死个人了。”
厉老师呆着脸想了想,说:“王永正,人要善良,但不能盲目善良,你知道吗?”
“哦。”
“至于荆玉龙留在尖子班的事儿,很复杂,甭说我了,就连校长说了都不算。这样吧,等我写个书面材料递上去,让领导们研究一下再说吧。”厉老师说完,朝着操场外面走去。
走了没几步,他又回过头来,问王永正:“你说那只烧鸡不见了?”
王永正点点头,说:“嗯,是……是没了,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从窗口掏走了。”
“会是什么东西?老鼠吗?”
“应该不是老鼠,拖不动,有可能是狗或者猫吧。”
“那狗、那猫肯定是成精了,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耐?”厉老师微微一笑,朝前走去。
王永正站在那儿,琢磨着厉老师扔下的那句话,隐约觉得他对自己的推断有所质疑。
是啊,猫跟狗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呢?
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把一层厚厚的塑料薄膜给撕开了,还完完整整叼走了一只鸡?
这的确经不住推敲。
他边想边围着操场跑起步来,跑了没几圈就不想跑了,溜溜达达走出了操场,奔着教室去了。
在经过三年级教室前的乒乓球台时,他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儿,那种香味儿让他立马联想到了一样东西——烧鸡。
王永正停下来,四下瞅了瞅,也没看到与香味儿有关的物件,就弯腰钻到了用水泥做成的球台底下,这才发现地上有一堆类似于骨头的东西。
他拿起一根大一点的骨头,放到眼前一看,果然是一条鸡腿骨。
吸一吸鼻息,这味道已经完全能够说明问题了。
没错,这些骨头就是那只烧鸡身上的。
再打眼往里面一瞅,又发现了一个熟悉的物件,就是那个用来包鸡的纸袋子,此时被揉成了一团,扔在水泥墩底下。
这样看来,偷鸡的肯定是人了,猫啊狗啊们怎么会跑到这种封闭的地方来“享用”呢?
姥姥个棒槌的!
这是什么人干的呢?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屋里有一只烧鸡的呢?
看来偷鸡贼是个高手,他一定事先看到荆玉龙捧着烧鸡进了自己屋,然后就躲在暗处,伺机下手了。
王永正琢磨了一阵子,干脆把鸡骨头用包装袋装了,带回了宿舍。
上早自习的时候,厉老师走进教室察看情况,班长胡学良站起来说:“老师,杨丰华病了,让我给带个假。”
“病了?”
“嗯。”
“什么情况?严重吗?”
“好像是拉稀了,一夜跑了十几趟厕所,手捂着肚子直喊痛。”
“找医生看过吗?”
“好像没有,医务室大概没值夜班的吧。”
“哦,我知道了。”
厉老师走出教室,去男生大宿舍看了一下。
一进门就看见那个叫杨丰华的同学正蜷缩在床上,捂着肚子直哼哼,见老师过来,坚持着爬了起来。
“痛得厉害吗?感觉怎么样?”厉老师走近了问。
杨丰华哭丧着脸说:“没事的老师,就是拉了几泡薄稀,实在动不了了,就没去上早自习。”
“怎么就突然肚子疼了呢?”
“可能是吃东西吃坏了。”
“你吃啥了?”
“我……我,哦,从家里带的饺子,可能是变质了。”
“变质不变质你看不出来吗?还硬往嘴里塞?”
“那不是舍不得嘛。”
“舍命不舍财,傻瓜蛋一个!”厉老师怜爱地骂他一声,问他需要不需要去医院。
他说不用了,等医务室的医生上班后买点药吃下就好了。
厉老师没再说啥,回自己宿舍拿来了痢特灵,给他服了下去。
上午上课的时候,杨丰华的肚子就基本不痛了,但课间的时候还是急着往厕所跑。
王永正一直留意着他,心里有了某种猜测。
自打那次杨丰华诬告自己抄袭作文之后,一直就不怎么待见他,但也没有明显表示出反感来。
今天早上听说他闹肚子时,王永正心里就灵动了一下,冒出了一个有点儿阴暗的小想法——
会不会是那小子偷吃了烧鸡呢?
因为一次吃得太多,肠胃消化不了,所以就拉稀了。
可没有证据,也只能算是猜测。
到了第二节课的时候,有个男生回来说:“真是神奇了,杨丰华那小子屙出来的大便臭是臭了点儿,但里面竟然夹杂着一股烧鸡的味道。”
这下他心里就有谱了,绝对冤枉不了他,那个偷鸡贼百分百就是杨丰华那小子!
王永正虽然有点儿小激愤,但没有冲动,一直忍耐着。
直到吃过中午饭后,他看见已经恢复了常态的杨丰华一个人走出了教室,便悄悄跟了上去。
杨丰华急匆匆走到了乒乓球台前,弯下腰,在下面寻找着什么。
王永正走到了他身后,把包着鸡骨头的纸袋子送到了杨丰华的跟前,问他:“你是不是找这个东西呀?”
杨丰华吓得一哆嗦,缓缓扭过身来,见是王永正,脸上一阵不自然,说:“没有,我在找乒乓球呢。”
“地上有乒乓球吗?”
“是啊,昨天我在这儿打乒乓球的时候弄丢的,一直没找到。”
王永正阴笑着,说:“找不到就不要找了,你打开这个袋子看看吧,会不会在这里头呢?”
“王永正,你啥意思?”杨丰华站了起来,一脸凶相瞪着他。
王永正不但没有被吓住,反倒挺了挺身子,说:“我是啥意思你还不明白吗?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杨丰华直接张嘴骂了起来:“你他妈真是个小人!老子不就是举报过你一次嘛,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想着法子报复我。”
王永正不紧不慢地说:“过去的事咱就不说了,我早就丢到脑后了,咱现在只说眼前的事。”
“眼前啥事?”
“你说,那只鸡是怎么回事?”
“啥怎么回事?我可没拿你的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