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味儿呛得王永正喘不上气来。
一支烟抽完，于校长才说：“按理说，这一次真该喊警察来，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喊吗？”
王永正没有回答。
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是看在李校长的面子上，要不然，早就把你扭送到派出所了。”
“我……我咋了？”
“砰！”
于校长拍一下桌子，大声喝问：“王永正，你给我老实交代！”
“你要我交代啥？”
“你是不是偷钱了？”
“我……我偷谁的钱了？”
“你想顽抗到底是不是？”
“我没有偷钱！”
“你还嘴硬？”
“没偷！就是没偷！”
“可有人看见了！”
“看见啥了？”
“看见你钻进了胡老师的办公桌，拿了东西后就溜走了。”
“啥时候？”
“前天，不……不，好像是大前天。”
王永正凝眉回想，星期五自己的确是去过胡老师的办公室，他是为了澄清放蝎子的事情，见胡老师不在就转身返回了。
“你说，去没去过胡老师的办公室？”
“是啊，我是去过，可没有偷东西。”
“你说没偷就没偷了？可为什么不进屋后，胡老师刚刚领的工资就没了呢？”
于校长突然降低了声音，问，“你现在还记得胡老师的钱放哪儿了吗？是用什么东西装着的？”
这种诱供方式也太小儿科了。
王永正淡定地说：“于校长，那事真的不是我干的，您就别在我身上费工夫了。”
“你不想说是不是？那好，我来帮你回忆，她的钱装在一个牛皮信封里，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记起来了吧？”
“于校长，你还是赶紧报案吧，这样没用！”
“王永正，你不后悔？”
“不后悔！”
“那好，我再来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你是不是买了一本新书？”
王永正心头一紧，反问于校长：“什么书？”
“一本叫《高山下的花环》的小说！”
“那本书是……是……”
“这就开始结巴了，我说得没错吧？”
王永正暗暗嘀咕起来：自己把那本书当成了宝贝，一直藏在枕头下面，除了郑秀兰跟贾志刚，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郑秀兰肯定不会说出去。
那就是说，出卖自己只有贾志刚了。
唉，都怪自己大意，午觉的时候没有关门，让那小子钻了进去。
看到那本书后，他看上去有点儿吃惊，问书是哪里来的。
王永正只得撒谎说是自己买的。
看来问题就出在他身上。
见王永正埋头不语，于校长以为他心虚了，说：“好在你小子还没坏透，只拿走了足够买那本书的钱，剩余的都留下来了。只要你承认错误，我可以跟胡老师解释一下，就说那些钱是你暂时借她的，好不好？”
“于校长，你咋还咬定就是我干的呢？不是，真的不是我干的！”
“谁能证明不是你干的？”于校长围着王永正转起了圈，不停地叽咕着，“这个案子太简单了，一点都不难破，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动机，五大要素全都具备，你要是再不承认，那就是自找麻烦了。”
“凭什么说就是我偷了胡老师的钱？”
“你想顽抗到底是不是？那好吧，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于校长！”王永正又气又急又无奈，他扯着嗓子发毒誓，“我要是偷了胡老师的钱，让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顶！”
“看看你气急败坏的样子吧！告诉你，骂天骂地都没用，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老老实实交代问题！”
王永正反过来质问于校长：“证人呢？谁能证明就是我偷了胡老师的钱？”
“你说没偷胡老师的钱，你有证人吗？”
“有。”
“谁？”
“那，那个……”
“说不出来吧！”
“我，我来给他证明！”门外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回应。
“谁呀？”
“报告，是我！”
于校长走出来，见是郑秀兰，就问她：“你有事吗？”
“我来给王永正作证！”
“你为他做啥证？”
“我妈的钱不是他偷的？”
“你怎么个证明法？”
“我有证据！”
于校长眉心紧蹙，盯着郑秀兰说：“你这个傻孩子，他偷了你妈的钱，你反过来为他作证，这不是胳膊肘子往外拐吗？”
“钱不是他偷的！”
“哪是谁偷的？”
“钱是我拿的！”
“啥？你拿了胡老师的工资？”
于校长没有让郑秀兰进屋，不停地使着眼色，说：“这可不是小事儿，你随随便便往自个儿身上揽，是会败坏自己名声的。”
“我知道不是小事儿。”
“那你还甘愿替他背黑锅？”
郑秀兰摇摇头，说：“那些钱本来就不是王永正偷的。”
“你怎么知道？”
“是你冤枉好人了！”
“我冤枉好人了吗？”
“是啊！”
“那你告诉我，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我跟人进城，急着去买东西，没来得告诉妈妈，就从她那儿拿钱了。本想回来告诉妈妈，可忘记了。”
“那你告诉我，进城买啥东西了？”
“我……我买了……”
“说不出来了吧？一看就是在撒谎。”
“不是……不是……”
实在没了办法，郑秀兰只得把妈妈在教室里弄坏了王永正的书事说了出来。
她说自己心里面很不舒服，回家后逼着妈妈去认错，还要她买一本新书还给人家。
可妈妈只是嘴上答应，没有实际行动。
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进城买了一本，还给了王永正。
于校长听完，一脸冷厉，指责起了郑秀兰：“你说你这个孩子，简直是幼稚到家了，怎么好胡来呢？”
“我怎么就胡来了？”郑秀兰毫不示弱。
“你怎么能反过头来谴责自己的亲生妈妈呢？多让她伤心？”
“不管谁，做错了事就得赔礼道歉！”
“老师管教学生有错吗？”
“就算没错，也得讲究方式方法吧？”
“郑秀兰，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偷偷拿走了妈妈的钱，这叫讲究方式方法吗？说白了，性质跟偷是一样的！还有一点，你做事欠思考，过于意气用事，这是在助长歪风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