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快要绝望，已经将电话放下，就要按下挂机键的一瞬间，电话里终于传来了那道她盼望已久的声音。
“喂，雪沫有什么事么？”
是凯文的声音，却不似程雪沫熟悉的语调，有些冷漠，有些低沉。
程雪沫甚少主动给他打电话，如果每次他们隔了超过一个礼拜才联系，凯文每次跟她说话的语气，一定是急切疼惜，而且是担心的。
绝对不会是像这般冷漠。
“凯文，我……”程雪沫顿了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
凯文以前会问她，她怎么了？但绝对不会问，你有什么事么？
女人天生敏感，程雪沫当然也不例外，就算是这一点细微的变化她察觉得出来，但她依旧不愿意面对，反正凯文对她好了这么年，好到她以为一切都不会变。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吸了吸鼻子，然后像以前每一次一样，含着哭腔对欧文撒娇道：“欧文，我受伤了，你能不能来看看我。”
她受伤了，她从来都没有被人打过，除了身体上的疼痛，还有心底的委屈。
她被人打了，她也报了警，可MD的警察根本查不出个所以然，厕所的洗手区有监控，而且她两次被人揍也都有旁观者，但是根据证人口供，她两次被人揍时候，凑她的人都说她是小三，勾一引人家的老公才会被人教训，而且两次都是她的脸，除了狼狈一点，身体上也没有其他的伤。
打她的人，骂道：“既然，她不要脸，就只打她的脸。”
这正好也印证了小三的说法。
程雪沫的话落地以后，电话那头的却还是安静的，她说她受伤了，可他还是冷静的。
“你自己去看医生吧，或者把医生请到家里来，我这几天家里有事，不是很方便。”
淡漠，深刻入骨的淡。
就像是在摆脱一个快要厌弃的玩具一般，她知道她回国以后做的事情，没有一样是凯文顺眼的，尤其是上次她处理程小展失踪的事情，他们发生了很大的争执，凯文甚至有好几天都没有找她，直到她说她过年要出国了，凯文才逼着她，去看程小展。
人不会突然一下转变和醒悟，所有的改变都是在潜移默化中发生的，而凯文的变化，让程雪沫感到恐慌。
就像她一直倚靠着的大树，她以为他会永远在她的身后屹立不倒，永远都不会倾斜的一天，永远都会为她遮风挡雨。
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她那颗大树在他的身后，好像开始打晃了，她原本以为深埋土壤的根基，正在不安的抽搐，大片的落叶沙沙作响，毫无理由的在狂风中飘荡，落了一地。
“你真的不来看看我么？”程雪沫咬着唇，安静了许久，可最终还是不甘心的问道。
没有半点矜持，对于不爱的人，她就是能不在乎的那么彻底。
她的脸肿得连都班都不敢去上，却有勇气，让凯文来看她。
电话那头的凯文摇了摇头：“我说了家里有事。”
“可是受伤了，你都不知道我这次去MD遭遇了什么，我……”
“抱歉，雪沫，我现在真的有点累，我刚才刚刚睡着，就被你的电话给吵醒了，我真的很累！”凯文的声音依旧淡淡的，甚至还有几分不耐烦。
程雪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凯文，我没有听错么？你居然在睡觉！”
言下之意很明显，你居然在睡觉都不接我的电话！
这在程雪沫的认知了，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凯文，你是在跟我生气么？我……”
“雪沫，我说了我家里有事，前三天我都没有睡觉，我现在真的要休息了！”
凯文的声音不冷不热，透着疲惫和一丝丝的无奈，却也只是淡淡的去陈述着这件事，让程雪沫无法反驳。
程雪沫顿了顿，脑子的思绪就像断了线一样，完全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
凯文，让她感觉到陌生。
许久，她睁着眼睛，脑子的有些茫然，安静了许久许久……
直到凯文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传了过来：“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挂电话了……”
“等等……”程雪沫不甘心的打断他的，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你真的……你真的不看看我么？”
以往，程雪沫只要轻微的撒一下娇，凯文一定会拉陪他的。
她从来没有用这么楚楚可怜的姿态，去祈求凯文对她的一丝怜惜，但结果却还是让她失望了。
“抱歉，我真的要休息。”
这次，再没有等程雪沫说话，那边的电话就挂断了。
是的，程雪沫没有听错，她和凯文每次打电话，都是她先挂的电话。
什么时候变的，什么时候变的……、
程雪沫突然想到了那个某个承诺，十二年前的某个夏天。
那时候连手机都没有完全普及，像程雪沫和何凯文那样的穷高中生自然是用不上，他们不见面时候的联系方式除了出了学校的机房，网吧，再就是家里的电话。
“这个题目这么简单，你居然不会，还让我给你解释了半天，你这个样子，怎么配做我的竞争对手！”程雪沫给他讲题讲的口干舌燥，拿起手边的大茶杯咕噜咕噜的就喝了杯子水。
凯文在电话那头听见女孩喝水的声音，喉咙不自然的滚动了一下，青春期的男生荷尔蒙分泌旺盛，尤其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
他仿佛能看见程雪沫正在大口喝着水，几滴遗漏的水滴顺着他的唇，滴答滴答的流过她娇俏的下巴，落在她的领口，打湿她的衣襟，还有一两滴水珠顺着她的脖子，淌到她的锁骨，一直蔓延向那鼓得像小笼包的胸口……
凯文想着，想着只觉得身体的某处好像是快要爆炸的一般的发胀，不经意间连他的呼吸都粗重起来，急促得一塌糊涂……
脑子的里的画面，就好像是近在眼前一般，而且越来越近……
“诶！你好好喘气干什么？有话说话！”程雪沫不耐烦的喝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