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程雪沫大吼。
可电话那边的人，依旧不理不顾的继续说：“是城南那边的水沟好，还是江滩下游的……”
程雪沫听得头发发麻：“够了，直接开出你的条件，只要你不伤害我弟弟……”
“我……我……”
她不敢随便保证，高傲如她怎么也不甘心就真被周辉死死的捏在手里。
“要你这种女人跟我合作是不可能的，就按照之前你保证的那样，三天之内，给我今年内我能做的所有设计图，春夏秋冬四个季节，每个季节三个系列，每个系列八道服装，一样都不能少。”周辉的声音冷了下来，少了刚才的猖狂，正经的像一个普通的生意人，但是却句句逼迫。
“怎么可能，而且还三天之内，后面几个季度的的服装，也需要根据当时的流行元素来决定，现在就算做也只能参考去年的，到时候你就算做成成衣，也是一批根本没有销路的旧款！”
而且量这么多，她根本不可能做完！
就算是抄或者偷，都不可能这么快！
周辉倒是没有恼怒，反而大笑：“哈哈哈，不愧是狐宁，果然专业很。”
“既然专业，我也不逼你，到头也是我搬起石头砸了我自己的脚，嗯……那这样，这个先给我做这个春节的三个系列出来，其他的你给我报纸黑字的签字保证，今年按时按量的给我完成，当然酬劳我还是不会少你一分！”
白字黑字的签字？
不可能！
程雪沫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的握着拳头：“钱我可以一分不要，我保证给周总完成，但签字……”
“怎么？你还想讨价还价！”周辉大喊了一声，显然怒气冲了头顶。
程雪沫解释：“不是，我只是觉得……”
“你既然不要钱，又不签合同，你当我好糊弄？”
“不是，周总也是想我能为您效力而已，之前我也没有让周总失望，不是么？”
她刚刚在发布会上表明了自己对慕氏的衷心，这种合同要是公布出去，她还怎么在公众面前立足？
周辉冷嗤道：“之前，你可是非要跟我报纸黑字拟定好合同，才肯跟我合作的，现在既然不情愿，我也不勉强了，就这样！”
“不要！”程雪沫尖叫，她知道周辉这种人是真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她着急道：“你给我时间考虑，求你了……”
到底是从小看到大的弟弟，她无法想象如果明天这的在新闻里，看到程小展苍白的尸体躺在城市某个污秽不堪的角落的时候，她会不会失控。
“好，一天，我最多等你到明天这个时候！”
电话挂断，程雪沫无助的看向欧文，迷离的烟雾下，欧文的脸阴沉得像布满了乌云的下雨天，压抑的让程雪沫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她抬手握住欧文的胳膊，虽然冰冷，但他还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欧文，我该怎么办？”
虽然刚才他坐在那里，已经将程雪沫和周辉的对话听得差不多，但还是耐着性子听程雪沫再复述了一次。
而她说的最多的就是“怎么办”三个字。
如果他签了这些合同，以后周辉拿着这些威胁他怎么办？
一旦这些合同公布了，慕黎夜就再也不会相信她怎么办？
还有之前她跟周辉的那些合作，一旦被扒了出来，她的声誉怎么办？
欧文就静静的看着她，从程小展出事以来，他着急担心，火急火燎的到处奔走，即使在几十分钟以前他都在着急的想办法。
可是此刻，他觉得程雪沫……
对，就是程雪沫本人，就像一盘冰透透的凉水，将他的所有的热情和希望都浇灭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半晌，欧文才开口，冷冷的看向他。
失望。
就算，程雪沫说什么，他都不会意外了吧。
程雪沫像个孩子那样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想让小展出事，可是我也不想，让周辉得逞。”
“没想过报警么？”欧文像是不甘心般，再问了一次。
从程小展失踪以来，程雪沫就一直没想过报警，一次都没有。
反而第一时间是求助慕黎夜，然后又是周辉……
程雪沫不出所料的木讷摇头：“不能报警，小展会有危险的！”
“呵！”欧文冷笑，将指间还未燃到滤嘴的烟按进了水晶烟缸里，一缕浓重的烟快速冲向屋顶，然后又极快的消散在无形之间。
翌日中午，慕黎夜刚刚结束了年终会议。
明天上完最后一天班，慕氏就正式开始放年假了。
“老大，刚才医院里刚刚把谢老太太的体检报告。”许安跟在慕黎夜后面，以公式化的语气报备道。
“怎么样？”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慕黎夜靠在椅背上，还来不及休息一秒，就坐了起来。
许安回答：“谢老太太的情况还算稳定，但……”
“但什么……”
“她的癌细胞的控制情况不好，其实这段时候老人家一直接受治疗也很辛苦，专家的原话是现在已经到了回天乏术的阶段了。”
慕黎夜目光一凛，深沉的蓝眸下氲起化不开的惆怅，他从不是天真的人，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其实，所有人知道，只是他希望，他能尽量帮她留住外婆，多一天一分钟都好。
“还有多长时间？”
办公室的气氛突然变成沉闷压抑，完全没有了放假之前的轻松氛围。
许安脸色都有些沉重：“半年之内，如果情况好的话。”
如果情况好的话……
慕黎夜坐在那里，橘黄的柔光下，高挺的鼻子下，菲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紧紧的直线，眸光下一片柔软的惆怅。
“不过，老大之前想让谢老太太出院过年，专家的意见是同意的，因为……因为老太太的情况，已经承受不了化疗治疗，一些保守治疗和日常的护理，不在医院也能完成。”许安着急的说道。
对老大和季小姐，还有谢老太太来说，这算是个好消息。
“好，你去安排，把外婆接到半黎湾。”慕黎夜暗叹了一口气吩咐道。
“是。但……”许安本来已经打算转身，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还得跟老大说说，让他来决定。
“昨天，欧阳管家给我来过电话，说是老夫人也希望能老大一起过年。”
许安语气平常，没觉得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