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你别再逼我外婆了！”在门外一直听着里面动静的季宛白终于忍不住冲了进来。
她听到外婆虚弱的声音，粗重的呼吸好像下一秒她老人家就快要喘不上气一样。
季宛白赶紧冲到外婆的旁边，用力按了按床边的铃，一边按一边朝着门外大喊：“快叫医生来，快叫医生来！”
刚才她一直在门口听着，刚才预备来给外婆做常规检测的护士，被她拦在了门口。
她这么一喊，除了急忙去喊医生的保镖，其他的看护也都慌张的在门外守着，那些都是慕黎夜专门请来的，只照顾谢老太太一个人。
所以，他们听到动静特别的殷勤。
好在医生抢救了一会儿，外婆也没有大碍了，可是刚才她那么动气，体力还是透支了，这会儿已经半躺床上睡了过去。
人潮渐渐散去，看着外婆躺在床上，病房内安静的能够听得见他粗重的呼吸声，仪表器上显示的心跳也是正常的。
她还在努力，努力的活着……
见外婆好转，季宛白眼眸一转，死死的盯着靠在墙上的周若海，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病床上的人，苍凉的眼眸紧蹙着，季宛白觉得这样的神情应该是忧心吧！
但他……
可能么？
刚才她听得清清楚楚，周若海对外公有恨！
季宛白走了过去，淡淡的瞟了周若海一眼，示意他出去。
病房外，季宛白埋头往前走，周若海没问什么，就这么跟着，只是不自觉的看着眼前那个倔强又微怒的背影，那个背影与他脑海里那个深埋已久的影像相融合，那一天……
某一天……
也是这样……
“周先生！”季宛白驻足在走廊的尽头前，那一块只有三平米的白色阳台。
今天的夕阳灿烂如金，丝丝阳光带着暖意照在那挂着白纱的一方天地，可不管多暖的温度，照进了季宛白的眼睛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瞬间凝住了。
冷漠，入骨的冷漠……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了在外婆面前了，不管你跟我的父母、外公过去有什么样的恩怨，但是他们现在也不在了，请你不要再折磨一个老人家！”季宛白看着周若海，字字有声。
这是刚才她在短暂的时间里所做出的的决定，她万万没有想到，周若海居然跟妈妈是这样关系。
妈妈当年弥留之际，都想要见她最后一面，原来……
她爱得到底是谁？
季宛白不敢想！
阳台内，安静了半晌，周若海转过身望着眼前那一片墨绿色的水面，那水得尽头隐约可见的一排排高端的建筑，夜晚闪照着琉璃的光芒般的广告牌会照亮整个弥暗的夜空，这就是这些年巨大变大。
这个城市的，这个城市的每个人的，包括他自己的……
“当年……我知道你找过我。”周若海望着那夕阳前淡紫色的天空缓缓开口。
季宛白微怔，诧异的看着他！
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当年的网络不够发达，那个周叔叔根本不知道！
“你当年看到我的寻人启事了？知道……知道我妈妈当时已经快不行了？”季宛白哽咽的问道。
那一年，她过得特别艰难！
她十五岁，正要面临中考，那时候徐玉芬已经在他们的生活里出现，季薪海经常不回家，经常有莫名其妙的人上门闹事挑衅。
后来，妈妈的病越来越严重，最后的遗愿就是要见见这个学弟，那时候季宛白哭着去求季薪海，谁知道季薪海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气得要暴跳如雷，差点一巴掌呼到季宛白的脸上。
后来甚至把哭得泣不成声的季宛白赶了出去。
往事如海水般涌入记忆，季宛白眼角有些酸涩，泪水不知何时迷了眼……
她侧过头，略微收拾了一下情绪，说道：“你也没有见她。”
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季宛白可以确定，妈妈当年走的时候，定然是怀念这段感情的，所以她想见周若海，可周若海不想见她。
“我当年也我的原因。”周若海平静的回答。
季宛白笑，那一抹弧度里怎么看都是藏着苦涩。
遗憾已经造成，今天还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都过去了，我外婆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她不适合情绪波动太大，你刚才也看见了，请你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季宛白再次重申道。
在见到周若海之前，她本来有很多疑问，可老天爷偏偏让她在病房门口听到那些话，所以她什么也不敢问了。
妈妈，爸爸，外公都已经走了，上一代人的恩怨都已经随风了。
季宛白这样想着，可脑子回想起周若海的刚才的话，还是有些颤抖，外公……
周若海站在那里，依旧平静的看着眼前的水面，他的喉咙发出一声类似自嘲的笑声：“呵，季小姐两次见面，没想到居然都收到一样的话。”
“你可能不太适合来看老人家吧！”季宛白无语的说道。
周若海转过身看着他，故作无辜又无奈表情里，总让人觉得狡诈：“又或者他们觉得对我有误会，或者亏欠了我呢！”
“你……”季宛白失语一秒，她能说这个人很小心眼么？她没有那样的资格，因为她不是别人，无法体会别人的经历和委屈。
“奶奶和外婆都是身体不好的老人家。”
周若海沉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孩。
很熟悉的感觉，很陌生的距离。
他抱歉的说道：“我今天确实是真心实意的来看谢老太太的，提起那些往事刺激到老太太，我很抱歉。”
“以后不要就好，不要再来刺激她们了。”
季宛白对他的抱歉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上次是奶奶，这次又是外婆……
周若海看着季宛白的脸，神情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复杂：“相不相信，我对谢老太太绝对没有恶意，即使我很恨他的丈夫！”
季宛白默，刚才她在门口，听到了那些，至少周若海对于外公的指责，外婆没有否认。
“季小姐，你很像你的母亲。”
“啊？”
季宛白惊讶的抬头，正好对上周若海晦暗不明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情绪，总让人觉得高深莫测，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不打扰了，我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