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许兰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
尽管祝忘对此也有非常大的兴趣,但也不必要为此误了行程。她深知自己身上有很大的秘密,解开这个秘密的结果是什么,她不清楚,但是总要解开。
另外,她也清楚,自己的记忆同修为挂钩,想要做更多事情,有力量得以傍身,也不能只待在凌云了。
……只有恢复了更多记忆,她才能有办法,去救方漆。
那个她从未同人提起过的,毁灭九霄天的预言,现如今还没有一点端倪——这也可能是她被囿在紫来峰上的原因。总之,那个预言,她也要尽量让其只是个预言才行。如果阻止不了,才去说如何降低损失,降低伤亡。
现如今,祝忘基本上已经不会害怕高空了,也能做到自行御剑,说不好是不是因为恢复了更多记忆,但总归不是坏事,不过为免得自己太过突出,她还是对纪云雀说自己还不会御剑。
纪云雀听了对祝忘又是点头又是眨眼,拍了拍胸脯豪迈地道:“没关系,让我来带你~”
看着一脸甜美笑容的纪云雀做出这么粗犷的动作,该说不该说,祝忘心里有些微妙,她于是挪开眼,思考是不是林阙将纪云雀带坏了。
不过,林阙是这种人吗?真的是吗?他会像猿猴一样拍胸脯吗?祝忘不免嫌弃地想到:怎么把孩子教成这样的。
祝忘一只手扶着纪云雀的肩,另一只手捏着下巴安心地缩在纪云雀身后思考:说起来林阙这两日都没见到,严其秋说过他是去养伤了……最近出了什么事吗,怎么会受伤?这件事祝忘也很在意,于是偏头问纪云雀。
她才把头伸出来,一伸出去便喝了满嘴的风,又连忙把自己缩了起来,只大声道:“云雀!你可知你师父怎么了??”
纪云雀当然知道,但是她要装作不知情,任风声呼呼过耳,不为所动。待祝忘又问一遍时,她也大声道:“阿——忘——你——说——什——么——”就差把我听不清写在脸上了。
祝忘当然不信这个,她若是真对御剑一窍不通,还可能相信一下纪云雀的鬼话。这种装作听不见的把戏,一次还有可能是意外,两次八成是有鬼了,修士本就修五感,哪有那么容易五感失灵
但祝忘不会再去问纪云雀这个问题。有意隐瞒之事,问了也白问。不过严其秋之前曾说过,林阙受伤了。这自然是没什么可隐瞒的,不过受点伤而已。林阙小时候也没少受过岑漱的打,何况他恐怕巴不得挨这些打,挨打了还有人给他上药呢。
但问题在于林阙修为定然不低,九霄天总共没又几人能动得了他……总不能是严其秋打的吧。祝忘心里生出了些古怪念头,念叨着罪过罪过,把那些不太正经的念头扔出去。
所以……林阙受伤是和她有关?不能让她知道的,也就只能是为了她受的伤了。只是,什么时候?信息太少,只能判断出有一段时日了。祝忘蹙眉想了许久也没能想出来,决定到时候假说是纪云雀说的去诈一下林阙。
九霄天较为繁华的城都有着传送阵法,和禁传送阵,以确保每个城中只有固定可控的传送阵可用。沉剑谷那边虽是没有传送阵法,附近的城池却有,只是使用传送阵虽方便,坏处也不少:一个是传送费用高昂,一个是需要登记来去行踪。这是众宗门与十姓的世家一同约定的,基本只在较为郑重之时,或者有必要登记时使用。
好在,乘纪云雀的飞剑也只需要五六日便能抵达沉剑谷,加上修整,大约八日便能到。对于祝忘来说,这个时间或许久了些,但对于修士来说,是段十分短暂,甚至弹指一挥的时间。
总的来说,祝忘还是不太能沉住气。不过她恐怕天生便不是什么能沉得住气之人,还是岑漱那一世历过的时光太长,连沉不住定不下的心也磨成了。
这八日间,纪云雀也没耐得住手痒,非要把修为压至金丹,同祝忘打架。祝忘自然也不太好推辞,随便拿了一把不知是岑蕴宜还是谢无非所赠之剑,与纪云雀过了几招。
祝忘把剑拿在手中时,身体自然就回忆起了曾经战斗的经验,其锋锐不可当。纪云雀的剑意也是够疯,只管进攻,根本不会管自己是不是会被捅成筛子。但她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总归是让祝忘有所忌惮。
不过这种打法同林阙相似又不是,祝忘对此感到疑惑,问纪云雀时,纪云雀却说,她还学了严峰主的剑。
跟惜命之人打才用不惜命的法子,跟不惜命的人打,那就需要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
纪云雀跟祝忘吐舌头:“那次我问严峰主怎么能打我师父这种人,严峰主便给我做了个示范。”
哇哦。祝忘虽然对这个说法持保留态度,但她眯着眼睛想了想那个场面,感觉一定很有意思。不过,那两人养纪云雀就跟养女儿似的,要是真出个什么意外怕是心疼得紧。
好在,这去沉剑谷的一路上有纪云雀做伴,倒也并不显得无趣,祝忘修行打坐之余,时常能看见纪云雀逗兔子反而被兔子打一爪。看来就算是纪云雀相处时间比方漆凌眉更多,也不见得更能讨得兔子的欢心。
几日后。
兰危州。虽离沉剑谷尚有距离,但已至代君山。
代君山山峰奇高,直入云中,山体被云雾缭绕,远看如白色绸缎。山峰基座是连绵起伏的苍翠山脉,其间有碧海松涛、溪流潺潺,亦有飞瀑如练,飞漱而下。
这便是祝石所说的,他的故乡。
兰危多蛊多奇术,此地不仅仅风光奇异,更有和风光一般美丽的少年少女。据祝石在祝忘心里所说,他于三百年前蒙岑漱救命之恩,于是在后来岑漱有难时倾力相还,仅是如此而已。
早在祝石提到兰危之时,祝忘已经料想到祝石所提到的奇异术法多半是蛊术了。祝忘或者岑漱对此的确涉猎颇少,而蛊术多奇诡,祝忘便暂时相信了他此话。
只是这其中也有个疑点:既然祝石之故乡是兰危,为何他现在才提?但祝忘无心去探究此问题的答案,只有些呆愣地抱着兔子,心口漫上酸楚。
天下无不散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