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漱正防备之时,身着白衣的许兰则主动站到了她身前,将后背留给了她。
而黑衣的许兰则走到了辛远身后,半跪在辛远身后。
辛远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兰则,你要背叛我吗?”辛远的质问回荡在死寂的空气里,带着被背叛的刺痛和难以置信的愤怒。
白衣许兰则摇了摇头,恭敬道:“我是为了您。”
那句“为了您”像一把钝刀,却好像割到了辛远痛处,辛远的声音陡然拔高,近乎尖锐,“你站在我的敌人身前,阻拦我的毕生所求,还敢说是为了我?!”
辛远此时此刻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他口中所谓的敌人,实际上是已经故去了几百年,今日才正式相见的……师妹。
“师尊息怒。”白衣许兰则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正是为了您的存续,我才必须阻止您。”他微微侧身,将岑漱彻底护在身后,更周全。“至于原因……无可奉告。”
黑衣许兰则依旧半跪在辛远身后,姿态恭敬。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漠然。但他此时却微微抬起头,那双与白衣许兰则一模一样的眼眸,此刻却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事已至此,是哪个许兰则一直在帮助她就很明确了。
“我的力量已经越发少了,不足以再将你遮蔽。”白衣许兰则带着些歉意对岑漱道。
所以近来岑漱越发倒霉,接连碰上了几次死局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既然不是白衣许兰则导致的,想必和黑衣的那位有些关系。说遮蔽……是因为辛远那边一直在找她吗……?因为什么?和镜中无法映出她有关?
岑漱指尖发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皮。
她忽然发现,那高悬天际、映照万物的巨大镜面,其散发出的冰冷、剔透、仿佛能洞悉一切本源的气息,竟与身前白衣许兰则,以及辛远身后黑衣许兰则的力量……同出一源!那高天之上的巨大镜面,与这两个许兰则的力量,竟然是同源的!
这发现像一道惊雷,劈开岑漱眼前了混乱的迷雾,却又使她瞬间坠入更深的谜团。
而辛远那被背叛的愤怒,并未因白衣许兰则的话语而平息,反而在对方那不容置疑的坚决和“无可奉告”的沉默中,酝酿成了更加狂暴的风雨。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眼中翻涌的疯狂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似乎想将眼前的白衣身影连同他护在身后的岑漱一同焚毁。
“好、好、好!…好一个‘为了我’!好一个‘无可奉告’!”辛远的声音从尖锐的拔高转为一种令人心悸的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咬牙切齿,带着刻骨的寒意,“兰则,你以为分化出‘善’的一面,就能悖逆本源,悖逆这份天地见证的契约吗?!”
“本尊再给你一次机会,过来,从此既往不咎!”
白衣许兰则的身体似乎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但他护在岑漱身前的姿态纹丝不动,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师尊,存在即有其因。顺由您的想法并非答案,只会带来更深的业障。岑漱的存在,对您来说至关重要……请原谅我。”
“住口!背叛之物,安敢花言巧语!”
辛远的怒吼如同实质,宛若惊雷在空旷的空间中炸响,震得岑漱耳膜嗡嗡作响。
辛远眼中最后一丝理智被狂怒彻底吞噬,周身腾起暗沉如墨的灵力风暴,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直扑白衣许兰则和他身后的岑漱!
“……”白衣许兰则不再多言,只双手迅速结印,一道纯净、柔和却坚韧无比的白色光芒瞬间绽开,一堵剔透的水晶巨墙,挡在了岑漱的前方。
轰——!
两股力量对撞之下,仿佛无数琉璃被同时碾碎的尖声音炸响!
辛远含怒而发的力量实在恐怖,使得水晶上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白衣许兰则的身体也随之剧烈颤抖,脸色又白了几分。
而被战斗波及之地,已经硬生生变做了一个巨坑,所有的东西都在其中湮灭。
或许是知道自己即将撑不住,白衣许兰则对她吩咐道:“快走……带着那份记忆,我……现在终于能归还于你了。”
白衣许兰则那句“快走”和“归还记忆”如同烙印烫在她混乱的思绪里。
只是她又能去哪里?
然而记忆没打算同她打商量,那一瞬间。记忆疯狂地涌入了岑漱的脑海里——
而随着这段记忆寻回,白衣许兰则的力量越发弱了,却仍旧顽强地结成了一个水晶茧将岑漱包围在其中。
但也因此,岑漱的许多事情和疑问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