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我不能和离,你们不明白。”顾杜鹃反倒推开她的手,去攀附李大牛,“大牛,大牛你行行好,别跟我和离,我以后都会听话,我会听话的。”
“滚!”顾杜鹃越是服软,李大牛越是厌烦,“我告诉你,老子老早就受不了你了,现在趁着这个机会,咱们就把话挑明了,老子不跟你过了,老子就是要跟你和离!”
吼声如雷,掷地有声,顾杜鹃大受打击,整个表情呆滞,身形也摇晃了两下。
“李大牛!”顾元兆再也忍不了虎吼一声,吓得李大牛一蹦三尺高,一溜烟躲到他娘李孙氏后头,战战兢兢,“你别过来啊,她没给我生儿子,犯七出之条,就是闹到公堂上,我也休得了她。”
“就是!”李孙氏张开手,母鸡护小鸡的护着她儿子,怒骂道,“趁我们还愿意跟她和离,而不是给她一封休书,赶紧离开我家,对了,那封契书也得作废。”
“对对对,”李大牛眼睛一亮,又怂又凶的说道,“那一百两银子我们李家也是不还的,你们要让我还,我就休了她!”
楚千秀护着顾杜鹃,看着这对母子的恶心面目,冷笑道,“原来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们呢,就为了不想还那一百两银子!”
楚千秀目光清澈,眼光灼灼,一下就能看到人心底,母子两个被戳到痛处,李孙氏干脆破罐子破摔,掐着腰气哼哼的承认:“是又怎么样?反正钱我们不还,人,你们也带走,我们李家不欢迎你们顾家人。”
老太婆三角眼睛冒出精光,“一百两银子换一张和离书,而不是休书,也算便宜你们了。”
真是好一通狗臭屁!
到这时,顾杜鹃才看清楚这对母子的真面目,她气得浑身发抖,楚千秀也气得咬了咬后槽牙,却还是理智的抓着顾元兆胳膊不放,不让他上前。
只回眸望着顾杜鹃道,“堂姐,你想如何?”
李家现在就是讹上他们,从一开始,他们利用顾杜鹃过来跟他们要人参,楚千秀就算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过会闹得这么难看。
顾杜鹃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现在根本愧对楚千秀和顾元兆,当即捂着脸呜咽。
其实,他们李家老早就不满意自己了吧,顾杜鹃回忆自己这一年是如何熬过来的,这李家母子对她非打即骂,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不能让他们满意,李大牛更是连碰也不碰她,对她只有嫌弃。
恐怕就算没有元兆他们这一着,李家也会找着由头,娶一个女人回来。
也很有可能,李家早就想休了她。
越想越觉心头凄苦,顾杜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腿软就蹲到了地上。
楚千秀不忍心,就一直护着她,捋着她后背宽慰,“别哭了,哭多了伤身,为他们这些人,真不值得。”
“是不值得,真是不值!”顾杜鹃缓缓摇了摇头,泪落如珠,她抓住千秀手臂,泪眼朦胧的,“可是,可是我以后该去哪儿啊?”
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这一年多以来,支撑着她熬过来的,就是对前途未卜的惧怕。无处可去,受人唾骂,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这样的日子,她不敢去承受。
见她如此,楚千秀的心狠狠被揪痛,干脆咬牙小手一挥道:“那有什么?阿姐若是无处可去,那就来我们这里,我和元兆可以养你,护你一辈子!”
这等豪言壮语,一般人可说不出,而且还是一名年岁比她小几岁的女子。
顾杜鹃愣愣望着眼前娇小的女子,却由心地觉得,她做得到。
话都说出口了,楚千秀看到顾元兆对她点了点头,就信心百倍地说:“没错,就是这样,堂姐,他们李家没长眼珠子,不配你去他家做牛做马,你来我们这儿,只管安心帮我们做生意,我们这都是有手有脚的,难道还不能做活养活自己吗,是不是?”
缓缓收拢五指,顾杜鹃停下哭声,隔着朦胧的泪眼,看了看秀秀的小脸,又看看元兆。
元兆上前一步,搀扶着她起来道:“阿姐,听秀秀的吧,长姐如母,我小时候是你照顾我,现在换我来照顾你。”
一股酸楚涌上鼻尖,顾杜鹃当场又泪落如雨,不过这次不是因为凄苦或悲怆,而是感动莫名。
都说患难见真情,都到这个时候了,真正给她一点支撑的,还是她这个从小一处长大的堂弟,还有他娶回来的好媳妇秀秀。
他们一家三口,你看我我看你,相对泪涟涟,李孙氏不耐烦地跺了跺脚,哼道:“你们够了没有?要在我家院子里待到什么时候,要不要和离,你们倒是说个明白。”
顿了顿,李孙氏阴险地眯着三角眼,嗤笑道:“劝你们最好是和离,反正她生不出蛋,我们李家是不会再要她!”
话她已经说得很明白,还不如趁这机会两家一拍两散,各自安好,不然以后,顾杜鹃若落到她手里,她有的是好法子对付。
“堂姐?”楚千秀期待地望着顾杜鹃,让她自己做决断。
顾杜鹃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手,自己站稳了,双手交叉摆在腹前,背脊挺得笔直,她含着泪光,狠狠瞪着这对以折磨自己为乐的母子,一字一顿的,“好,我顾杜鹃今天就跟你李大牛和离,从此,各生欢喜,互不相干。”
这对母子立刻脸亮了亮,眼中精光闪烁,李孙氏更是甩了甩手说:“行啊,我现在就去请族老给我们做个见证,今日你我两家和离,以后互不相干,那一百两银子的契书,你也得还给我们,从此作废。”
说起那一百两银子,顾杜鹃身形一僵,眼中流露痛楚,她回眸望着元兆和秀秀,愧疚得张了张嘴。
原本这一百两银子是他们欠了秀秀她们的,可哪知李家母子这么无耻,行径卑劣,就是要讹他们的钱。
她心头愧疚,不知如何是好,楚千秀却大方地挥了挥手说:“堂姐,这钱我们不在乎,只要你能脱出自由之身,离了这虎狼窝,我们愿意出这笔钱,而且只是一百两银子而已,以后再挣回来就是了。”
楚千秀温柔地挽着顾杜鹃胳膊,温声宽慰,生怕她太过愧疚,心里起疙瘩。
顾元兆温柔地望着楚千秀,心中感动,也对他的阿姐说:“秀秀说的没错,这笔钱我们不在乎,只要你能不受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