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姑娘这肚子越来越大了,是快要生了吧。”
秋夕摸摸我硕大的肚皮,九个月了。
“太医说,就是这两天了。”
这几个月霍止恨不得一双眼睛黏在我身上,我实在受不了,催他去书房处理公务。
跟秋夕秋烛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我渐渐有些困了。
“夫人,侯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门口的小厮进来吓我一跳,瞌睡虫都跑没了。
“知道了。”
秋烛替我更衣,秋夕揶揄道:“侯爷跟姑娘感情越来越好了,一刻也分不开呢。”
我想了想,感觉到一丝甜蜜,脸上缓缓显出两团红晕。
“越发没规矩了,敢打趣你夫人我。”
我带着秋烛跟在小厮后面,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吩咐秋烛去厨房备些果子来。
想到侯爷,内心有些雀跃。
经过池塘边,那小厮忽而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本能感觉到一丝危险,正想要后退一步,小厮扑上来一把将我推入池塘中。
“去死吧!”
我在慌乱中死死扯住小厮的衣服,把他也拽下了水。
我一边大口呼吸,一边扯开身上厚重的衣服。
“救命啊!救命啊——”
冰冷的水很快淹没我的鼻腔,失去意识前,我只恨自己未曾学过凫水。
13
“用力呀夫人,用力呀!”
我缓缓睁开眼,走来走去的人让我更看不清,屋子里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我想要坐起来却没力气:“孩子呢。”
秋夕握着我的手,我却看不清她的脸,只听见她哭着说:“夫人你快用力啊,孩子在肚子里呢!”
“夫人使不上力,孩子头都没出来呢怎么办啊!”
接生婆急得团团转,赵太医在一旁施针,汗珠源源不断从头顶落下。
“用力呀夫人,再用用力吧这样下去孩子会憋死的。”
“哎呀大出血了!夫人大出血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闻言一惊,半刻也不敢停下手中动作。
霍止跌跌撞撞闯进来,跪在床边握着我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阿贞,阿贞你一定要撑住啊,太医,无论如何要保证我夫人的安全,她的性命最重要的太医。”
我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半分力气使不上,想着一闭眼睡过去。
“阿贞,你十岁那年我就见过你,那时我就想,等你长大了我要娶你,”
“我从未喜欢过于家姑娘,她退婚我高兴极了,我央求母亲向你提亲,母亲却认错了人。”
“我本来以为这辈子同你没有缘分,是老天怜悯我,给了我又一次机会。”
“阿贞,我只想和你好好的,我只要你好好的——”
“孩子出来了!头出来了!快!”
“生了!生出来了!”
我累极了,想着,这下可以睡一觉了。
14
“院子里的桃花开了,真是好兆头呢。”
秋夕秋烛折了些枝桠放到瓶子里,整个侯府上下花团锦簇,喜气洋洋的,好似过年了。
我在一团花香中睁开了眼。
“阿贞!你醒了。”
霍止揉揉眼睛抻着腰,一双眼睛笑意盈盈看向我。
“孩子呢,把孩子抱来我看看。”
秋烛赶紧把孩子抱到我身边,秋夕拿着花瓶在一旁站着:“夫人,是个女孩呢,长得跟夫人一模一样。”
我轻轻抚摸小婴儿的脸,想到这是我拼了命生下的孩子,泪水忍不住往外流。
“姑娘别哭啊,月子里不能哭的!”秋夕拿出手绢要给我擦,被霍止白了一眼一把抢过。
“对对,月子里哭要作病的。”霍止替我擦过眼泪,又道:“不愧是咱们的女儿,生的就是美。”
我看着小婴儿皱成一团的小脸,忍了忍没反驳。
“阿贞,给咱们女儿起个名字吧。”
我摘下脖子上的玉饰,放到女儿手里。
“就取单名一个字,琼。”
“霍琼?好名字!”
霍止与我逗了孩子顽一会,示意秋烛把孩子抱走,关严门窗。
我心中了然:“那小厮是于家的?”
霍止神色凝重:“我实在没想到,于家姑娘会如此狠毒,竟不惜亲自下手害你。”
“那她……”
“死了,在池塘里淹死了。”
霍止面上闪过一丝狠厉,咬牙切齿道:“她就算没淹死,我也绝不会让她从池塘里上来。”
人已经死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想到她要害死我的孩子,恨意便不住往上涌。
“永安侯府怎么说?”
“永安侯府自知理亏,倒没说什么,草草准备了葬礼,就是于老夫人不大消停。”
我闭了闭眼,下定决心:“她是活的有点长了。”
纵使与她无关,可宠溺女儿至此,她便是祸事的源头。
管教子女须严,考验品行须苛。
霍止见我态度严肃,转了转眼珠不知想到何处。
“我当天说的话,你听清了嘛。”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
我存心逗他:“疼都疼死了,谁听你说话。”
“那我就再说一遍!”
我赶紧制止:“停!好了我听见了,全都听见了。”
我紧紧握住他的双手,心跳声犹如在耳。
“阿止,从前我们走了许多弯路,浪费了彼此的时间。”
“现在的心情,我也说不清,我只知道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阿止。我愿意跟你一起走接下来的路,直到我爱上你。”
在我漫长又短暂的十几年人生里,我喜欢母亲,母亲不喜欢我,我喜欢父亲,父亲不关心我;我喜欢弟弟妹妹,他们大都讨厌我。
现在我喜欢霍止,我知道他爱我。
我愿意再努力一点,直到我彻底爱上他。
想到未来的喜悦与困苦,将与眼前人一同分享,我甘之如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