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余得水出了主意,他道:“上次我去邻县帮助他们治疗病患,县令与我许过承诺,若我他日有难,他必相救。”
小北提出自己的质疑:“邻县也有疫情,他们自己都不够吃,还有能力分给我们吗?”但三皇子李炎却露出信任的眼神。这余大夫平日里不声不响,此时说话,必然是有把握。
关凌月在一旁皱着眉,没说话。莫小南也觉得向邻县借不可行,所以他提议自己出城去找救援,总呆在这里着急也没用,不如出去闯一闯。
三皇子拦住他道:“保障自己的安全,余大夫说的那地方,你也可以去问问。”
余大夫挑了挑眉,我说的话怎么可能有错?
莫小南说干就干,当天下午就带着人马了出了城。月余未出城,一出城,就被外面的情形镇惊到。原来南边胡族又入侵,苏州因为疫情并未受到太大影响,但边陲小城还是有许多流民出来逃难。
莫小南一路南下,发现有剩余粮草的地方委实不对,即便李炎修书几封,人家也只给一点点粮食,分给城里的人怕是一天都不够。
人们不事生产,即便有粮食也无人收割。想到城中的疫情,大家都黑了脸。
莫小南这边将情况如实反应给三皇子,那边三皇子已经着手解决眼下的困难。他组织城里剩下为数不多的健康百姓,收割稻子去了。虽说李炎自己不用下田干活,却也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他要去现场巡查,了解粮食到底还能支撑多久。
同时,他又修书一封,让他快马加鞭送进京城,好借调些粮食。又过了七日,城里的百姓一天只能吃上一顿饱饭了。他们本就身上有病,现在又营养不济,可谓雪上加霜。小北回报的时候,胡族又攻下了两座城,战事也吃紧。
倒是高洙因为战事的原因,暂时去了前线,倒没心思和他们作对了。高洙虽然在政务上处处与太子作对,但他在军事上颇有才能,他一南下立刻将胡族打得落花流水,收复丢失的三座城池,他不贪美色、金钱,在收复失地之后,帮助城内的百姓重修家园,恢复生产,如此受到百姓们的拥戴。
李炎听到战报却十分担忧,原本他以为高洙只是一介武夫不足为惧,但现在看来,他还懂得收揽民心,让百姓恢复生产休养生息,这样的人若是忠心为国自然是良将,但若是起了反叛之心,则为大患。
现在他与太子不和,若是势力继续膨胀下去,必然会成为太子的心腹大患。
莫小南因为去借粮的事情,没少对周边县镇的主事卑躬屈膝,果然只有邻县的周氏借了他五百担粮食,感谢余得水的救命之恩。但邻县的疫情还没有完全解除,只是他们发现得早,又将患病的人赶往山中进行隔离治疗,所以情况较之风城情况稍好。莫小南回来的时候,李炎已经带领官兵们将这一季的稻子收了,收成虽然不丰,但也有些粮食。给城中的老弱妇孺充饥,又能保三月无虞。关凌月在学校上食品卫生课时学过蒸馒头,现在这手艺派上了用场。士兵们出去干活,她和春桃在家蒸馒头,做饭,一时间生活也过得有条不紊。
只有三皇子对这事颇感诧异。他印象中,关将军家虽然不算大富,但孩子们长大是有个人伺候的,她从哪里学到这些下人干的活计?而且看她的动作娴熟得很,上次,她还在小厨房里和春桃讨论玉米排骨汤怎么熬味道才更好。
这实在不是一位官家小姐的行为。
然而这还不止,她一个武将之后,半点功夫也无,反而会医术。种种行为都让他感到疑惑。只是现下他没时间细细揣摩。
关凌月不仅负责分粥,做菜,甚至还安排士兵对医馆进行一日两次的消毒。最初的时候是用她自制的药水喷洒,后面好像是药水不够了又开始熏艾。
虽然说起来有些悲催,但是过了两个月后,城中大部分的人已经死了,剩下那些因为轻症被治好的,暂时也不会再发病。疫情似乎真的控制住了。只是城里因为丧失大量劳动力,原本繁华的城市变得十分荒凉,许多家庭破裂,一户人家往往只剩下一个人或者整户整户地连根拔起。想要恢复到疫情发生之前,怕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做到的。
关凌月倒十分淡定,她不知从哪弄来些种子,教春桃种一些果蔬。虽然那些种子十颗有时候也发不了一颗芽,但发芽的那颗却长得出奇地好。李炎正打算找个庄稼汉来问一下,有没有可能大范围进行种植,奈何朝廷一道圣旨,召他们回去。
问是什么原因?李炎表情凝重:“内忧外患,眼下外患更加可怕。”说完,他站起来,看着墙上的一张地图。关凌月撇撇嘴,这地图真的能看懂吗?
李炎指了指北边的一片土地:“这里有八城,已经被北夷占了。父皇曾主张和谈,但太子不同意,所以父皇不喜。”
这事他从不曾和关凌月提过,原来北夷占领了这么多城池,难怪李炎说外患可怕。这些城池位置十分关键,如果再往前进一步,中原就会失守。
关凌月叹道:“和谈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终办法,因为他们的胃口会越来越大,最终想吞并中原也不无可能。”
“所以太子将银钱都拿去养兵,以防外患。”李炎拍案,怒道:“可惜高洙又诬告太子佣兵自重,有谋反之意,让父皇猜忌。”
小北从门外冲了进来,道:“爷,太子主战,又和高洙吵起来了。高洙主张打了胜仗就给胡族进贡一些物资,这样他们南边不缺物资,就不会再进犯。”
“放屁!”关凌月也拍了桌子,她双目赤红,额前的青筋暴起:“只要一缺物资就到我们这来抢,给了他这次还会有下次,不打怕他,这事永远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