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凌月也没有睡着,她连夜从空间里运出大量药物,即使把所有能用的药物全都弄出来,也还是不够用的。更重要的是,她要怎样不着痕迹地使用。万一疫情得不到控制,她很有可能因为使用这些不为人知的药物而成为众矢之的。而那时,没有人会站在她这一边。虽然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但死得不明不白是件窝囊事,她并不赞成。
东西都准备好了,她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储存。放眼望去,身边居然一个亲近的人也没有。她叹了口气,陷入沉思。
天猫猫亮的时候,她终于合了一下眼,实在熬不住了,但心里还不想睡,所以又早早地醒来。披了一件外衫,她想到院子里散散步,发现外面已经有人。
是李炎。他站在一棵树下,望着远方,丰神俊朗。关凌月皱了皱眉,最后还是走过去,站在他身后。
但她很久没有说话。突然好听的声音传入耳朵,李炎问她:“上次你进房间之间洒的那种药水,有用吗?”
关凌月笑了:“消毒用的,也算是有用吧。”
“还有多少?”他一边问,一边转过头来。一转身就对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眼尾微微往上扬,对上他的眼睛,她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又多了几分美丽。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几拍,却还是强装镇定,问:“够撑几天?”
这些药能撑几天,关凌月想了想,理论上来说可以撑个三五吧?但只要人员在流动,这些药根本连一天都撑不过。感染人数会日以千计地增长,再多的药又有何用呢?
她只稍微想了想便决定如实以报:“根本没多少药。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那些染病的人不要出门,然后再消除传染源,尽量对已经感染的人进行救治。我们不仅需要医员,药材,还需要更多的官员来维持城里的稳定。”
李炎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这些话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年轻女子能够说出来的。何况这女人前几个月还在天天为着争男人而绞尽脑汁。现在却是大义凛然,愿意为国捐躯的样子,真让人摸不透。
但她说的话一点不错。维稳,控制人员不外流才是控制疫情的最好办法。所以,他前脚走,后面军队已经跟上了。再过两日,大部队就会到达,不仅要封城,病患也要集中救治,尸体也必须集中处理。
朝廷远水解不了近渴,他和这个女人,也许就是这城最重要的防线了。他再一次提醒她现在还可以退出,因为再往后可能就是生死搏斗了。
关凌月笑着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走?”
李炎抬头望天:“为了百姓。”这样子特别像大学生出去扫大街时,大喊“为人民服务”,让她忍俊不禁。然而,她并不打算嘲笑他,因为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天再亮一些,关凌月就交待人往街道上洒药。又让城主派人挨家挨户地送灭鼠药,期待能够从源头上干掉一些传染源。她自己则去和余大夫商量中医预防方子。她从书上抄下一个中药洗浴方子,给已经发病的人清理伤口,但操作起来有些困难。没有场地和人员来实行,便只要命人把药汤制好,由照顾病人的医员为他们擦拭伤口。
这种病极其棘手,病人到后期大多有吐血的症状,给医员造成极大的心理负担。而病人因为身体疼痛而发出的哀嚎,给这座城笼罩上一层死亡气息。
李炎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令人欣慰的是,城主之子的病情有了好转。可能是因为他年轻,对药物的反应也比较敏感,一天之后,他退烧了。身上的节节也有了好转的迹象。城主夫人激动地想去抱自己的儿子,却被关凌月一把制止:“他现在还没脱离危险,你不能碰他!”
余大夫隔着一层布巾为他诊脉,也奇道:“一日前我探他是死脉,此时却有了一线生机。”关凌月却一点也乐观,她轻轻叹了口气道:“余大人,不瞒您说,我的药也只能治得了不到三成人,其他人还是会死。”
余大夫一听大喜:“居然可能治得了三成人吗?”
关凌月心想,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还有七成人会死呢。余大夫却摇了摇头:“只要还能救活一人,都是极好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是什么理论?关凌月几乎要被他气笑了,但她确实也乐观了一些。她甚至听从余大夫的意见,对病人的用药双方朝廷融合,虽然两人走完全不同的路子,但对于症状的缓解意见却非常一致。
李炎却是和城主去寻了一个宽敞的地方,打算收治更多病人。只是医员跟不上,他们一愁莫展。好在朝廷派过来的援军,将在不日之后抵达,这让他们多少松了口气。
春桃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了处理伤口和一些简单的包扎,她像一名机灵的小护士已经投身到战斗中去。小北则承担了守卫的职责,负责医馆里的防护工作,同时做一些搬运药材的事情。他年纪虽然小,办起事来却是可靠的。
关凌月跟着大家到城中进行消毒,又赶回医馆看病,一天下来连个喝水的时间也没有。她来的第一天,发疯的还只有几千人,很快就以成倍的速度增长。而且,她发现,医员严重不足,很多病人甚至等不到他们去看,就已经命丧当场。
更多的人需要帮助,而且药物严重不足。
关凌月已经和余大夫找到了中药治疗的方剂,确实有一定作用,并且也能起到一定的预防作用,但是毕竟人力物力有限,疫情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得到控制。
这时,关凌月正在给一名吐血的病人注射链霉素,那病人突然之间吐出一口鲜血,正好吐在关凌月的手上。她下意识地一抖,即使已经在现场呆过数日,这种场面依然让人震惊。她脸色苍白,几乎是马上就去清洗双手,但,病人已经全身抽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