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中的沈北洋问:
“教主呢?”
汪直摇头:
“不曾见。”话音刚落头顶有水浇到地上,汪直、袁斌等人向上看去檐梁横木上北宫远兀自坐着,手中拎了酒坛,缓缓往地上倒酒。
汪直描金的靴子被浇了酒水一脸不悦:
“北宫教主既然来了就赶紧动手吧。”
北宫远翻身下来:
“着什么急,那万氏不是要来了吗,索性等她来了一同杀了。”
汪直同怀恩都有些心惊:
“真的要杀?”
北宫远笑出声:
“留着做后患吗?”
怀恩和汪直都清楚这个道理可还是心有不忍。怀恩想着已经显露圣明的太子咬咬牙,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出决绝:
“杀便杀吧,皇上死了咱家也跟着去了。”
北宫远听罢眼角凌厉尽显,转身走进朱见深寝宫,阴沉昏暗的宫殿中北宫远一身红衣在众人眼中留下一抹血色。
乾清宫一干人屏声静气看着北宫远走进朱见深寝宫,沈北洋凑近了身边的冯镜轩和陆不平等人说:
“杀皇帝这种事情老沈还是头一次干,有些紧张。”
陆不平看着沈北洋满脸胡髯却一副小心翼翼的摸样不免好笑。
冯镜轩看着北宫远离去的背影默默不出声,他扭头看了汪直同怀恩等人说:
“此番宫变后诸公尽管扶持太子即位,任何罪责都推到李孜省等妖人身上,其他乱臣自有神教的人代为解决。”
汪直和怀恩点头。
冯镜轩推开两步向面前三位重要官员作揖行礼:
“此番逼宫几位大人居功至伟,只是今后富贵莫不要忘记神教相助之情。”
怀恩亲自扶起冯镜轩,老泪纵横。
这是北宫远默默从寝宫中走出,身上既没有血迹也没有拿朱见深的人头。沈北洋看了一脸惊讶,冯镜轩却仿佛早就料到北宫远的举动一般,叹口气说:
“那便将那皇帝和贵妃捉了送出宫吧。”
北宫远点头。
沈北洋瞪着冯镜轩: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冯镜轩拍拍沈北洋的肩头:
“若是杀了皇帝太子怕是要与我们离心了。”这话说进北宫远的心里。
“陆不平进去将皇帝伪装了受伤的锦衣卫跟着袁斌大人出宫去。沈大哥你在袁大人离开后带人装作刺客行刺将禁军惊动了,然后掳走万氏离开。剩下的便是明日寅时朝堂上有汪公和怀公拥立太子即位了。”北宫远严肃的对身边众人吩咐。
汪直纵然桀骜也不敢在这重要关头出岔子,按了剑点头。其他人更是没有二话。
北宫远视线环顾周围后悄声离去,手下众人也按照北宫远的交代行动起来。
沈北洋睁大眼睛:
“这么重要的情况下教主是去哪里了?”
冯镜轩扬扬下巴:
“杀人。”说的言简意赅。
“好啦,行动吧。”说完拉着陆不平进了寝宫。
北平的皇宫建的甚是宏伟,红墙黄瓦高门高户,宫殿外的老树上乌鸦筑了巢,一有人惊动便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汪直将袁斌送出乾清宫,袁斌的身后跟着两队受了伤的锦衣卫,汪直一边走一边安慰袁斌:
“皇上喝多了酒歇下了,你不要着急,明天一早进宫也不迟。”
一直守在乾清宫外的指挥佥事又赶紧跑过来。
汪直冲他挥挥手:
“没事,皇上不见袁大人,让袁大人回吧。”汪直一贯高傲,这个时候也没有一把将这名指挥佥事一把叫过来套近乎分散他的注意力。
袁斌带着人冲他们两个人拱拱手一脸急愤的离开。
袁斌一走汪直便也一挥衣袍离开。
待众人收到袁斌已经从东华门出宫的消息后已经快要二更天了,正是每个夜色最沉的时候,走在街道上人的影子都看不清楚。
北宫远一身红衣在宫外房檐腾跃,直到落在内城一座大宅院中,这宅子朱红大门上端端正正的立着门匾“万府”,一大片乌云缓缓遮住本就不是十分明亮的一弯细月,北宫远一身红衣在夜风的鼓吹下舞动漂浮,他的脸上是隐忍四年的杀意,这笔账今天要好好为朱佑橖算个清楚!
没用多久,原本还有犬吠的万宅开始渐渐寂静的可怕。
北宫远不能休息,文华殿中的朱佑橖也没心思休息,一晚上文华殿外的动静让他越来越肯定北宫远将行动就放在了今晚。
朱佑橖穿着中单手中握着剑端正的坐在文华殿中,一坐一宿直到看着天空放亮,寅时日头还没有升起,文华殿远处的乾清宫依旧嘈杂着不过目前还和文华殿没有什么关系。
朱佑橖看着文华门外北宫远一个人默默走近,红色的衣袍上是大片大片的深色印记,他峻削苍白的脸上甚至还有星星点点的血珠,一双凌厉的眼在看到正中央端坐的朱佑橖时变得柔和。
文华殿没人敢拦他,甚至还有些人跪下行礼:
‘教主。“
朱佑橖握着剑身的手越攥越紧,脸上面无表情,心却在看到北宫远一身血迹后越来越疼,直到北宫远走进来对他说:
”稍后你若是不即位我一定命人杀了那皇帝和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