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头,朱祐橖见北宫睡死了,神情微微错愕,略微一抬手将北宫送回了他自己位于平顶山东面的住宅。
朱祐橖用手撑住额头笑,第二天醒来,北宫只怕会将刚才发生的事当做一场离奇的梦吧。
北宫远有意培养朱佑橖,朱佑橖便有事没事的被送去北宫远身边坐坐。
大清早,朱佑橖正和北宫远两个人在北宫远的花厅中用早饭,一位身穿白袍散着头发的年轻人,被下人通传带到北宫远身边。
不仅绿乔看到来人高兴,就连北宫远也露出笑意:“不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来人是魔教的大夫,毒大夫李三水的徒弟陆不平,只是二十多岁便早早白了头发。
陆不平躬身笑着向北宫远行礼:“昨个晚上回来的,怕打扰了教主休息就没有过来。”
北宫远点头,放下手中筷子指了身边的位置:“坐。”
绿乔一边给陆不平盛粥一边笑着说:“陆大夫总算回来了,这一年不见,奴以为您被苗疆的女子迷昏了头忘记了教主呢!”
陆不平看着众人笑,一张脸上也露出些放松的神色来,他看看另一旁坐着的朱佑橖惊讶:“教主的子嗣?”
北宫远摇头看了陆不平询问:“这次回来可还有收获?”
陆不平笑着说:“还好,还好。”
北宫远皱眉:“你的病情本座不是不知道,不必唬本座。”
陆不平结果绿乔递过来粥碗,用勺子盛了放在嘴边:“没事,我心中有计较。”
北宫远也不在多说了。
陆不平从苗疆回来已有两日,这两日陆不平每夜宿在北宫远屋中。
绿乔房中,朱佑橖坐在床上同侍女玩耍,然后抬了头不解的问绿乔:“姑姑,那个白头发的叔叔,怎么这几天总和教主住在一起?”
绿乔笑笑掖起了鬓角的散发,手中做着绣活:“早年教主还不是教主的时候,陆大夫救过教主,那头白发也是因为为了救教主耗尽了心血白掉的。”
朱佑橖说:“所以陆大夫活不长了。”
绿乔抬头,他们并没有人和朱佑橖说过陆不平活不长了:“是啊,据说活不过二十五岁,如今已经二十了。此番去苗疆也是为了寻求续命的方法。”
朱佑橖可惜,陆不平还很年轻。
夜晚北宫远屋中。
夜晚的风有些大,平顶山上满是风刮过树林传出的呜呜声。
北宫远拿着《魔教心法正本》坐在灯下微微有些失神,屋内灯火摇曳,他脸上神色不明。
“欲练此功必先废弃男身。”这么多年来北宫遥有几方小妾可是都一无所出,至今没有子嗣。
没有子嗣一直是北宫远心中的一个缺口,如今也要练《魔教心法》子嗣更是无望。
陆不平捧着一个漆花木盒站在北宫远庭院门口。
一头白发肆意飞扬,宽大的袍袖也在夜风中鼓动。
狭长的丹凤眼微敛,往日的放荡不羁反而被安静代替。
他想起白日他对北宫远说的话:“武功是永无止尽的,但身体只有一个,你甘心今后孤身一人无子孙绕膝?”
“要说从前你地位不高受尽屈辱为了成功还情有可原,可如今你位居一教之主,《魔教心法》以够你摘叶飞花居天下武林人之上,你还练什么那《魔教心法正本》?”
那时北宫远捧着一杯茶望向院中花开不败的凌霄花,反问陆不平: “你可听闻昆仑顶端生长的冰魄神草?”
陆不平点头。
北宫远扬起眉眼,神色傲然:“本座当做那冰魄神草,居高地,俯世间,是何等恣意!”
陆不平平日总是扬起的丹凤眼微垂,视线探进北宫远的眼里,他抓着北宫远的衣袖低声地问: “住的那么高你寂寞了谁陪你?你冷了谁又能为你披上一件衣裳?我的日子不长,怕是陪不到你那么远。”眼中溢出的哀伤微微让北宫远动容。
北宫远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抚上陆不平的肩头,轻拍两下:“晚间带上工具前来就好。”说完纵身离开。
陆不平望向北宫远的身影,天空湛蓝,北宫远身上的白袍就像是扎在天际的一片浮云,庭院中的高阁繁花只能衬托出他的遥远。
这世间有这么一人不被私人独占,连命运都要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早该知道,北宫远就是潜伏在深潭中的蛟,只待扶摇直上化为真龙,凡间的一切从不是他逗留的原因。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从庭院门口走进北宫远屋内,脚程不远却偏偏坠的他步履迟缓。
走进屋内对北宫的第一句话便是: “你可是真的……想好了?”
北宫远抬眸,看向刚才站在院门口很久终于走进屋内的陆不平,眼神平静,他放下手中书卷,从软榻上起身来到书架旁的一尊鎏金熏香炉旁,打开了炉盖,将手探进去轻拉拉环。
暗室门无声开启北宫远率先进入暗室,用动作无声的回答了陆不平刚才的问题
陆不平看向前方一直往前没有半分犹豫的北宫远,轻吸一口气,敛下眸中哀伤,抬脚进入暗室,此番过后,只怕北宫远便是真的北宫远,从此无人能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