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远的院子里北宫远坐在屋檐下游廊的地板上,视线中是游廊下花园中小皇子和绿乔扑蝶的身影,他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聚集在绿乔身上。
绿乔窈窕的身段,精致美丽的妆容和衣着。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好像开始喜欢一些从前绝对不会喜欢的东西。
北宫远慢慢抬起双手,他的视线里是自己白皙纤细比一个女人的手还要好看的一双手。
这就是魔教心法?把不可一世天地都不服的北宫远变成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
北宫远看着他的手眼睛越睁越大,太阳穴青筋迸露,眼底渐渐洇出一抹深红,丹田气浪翻滚,前些日因为练功而引起的内伤被触发,一口血喷出,吓坏了身边的一干侍从。
“北宫!”朱佑樘快速出现在北宫远身边,快速的点了北宫远的穴道。
绿乔留意到北宫远慌忙赶来被朱佑樘按住:
“绿乔娘,劳烦你看守住教主的院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说完朱佑樘抱起北宫远回了屋子。
屋子里朱佑樘掏出丹药快速喂给北宫远,将北宫远放在床上引了灵气平复北宫远的心神。
许久,北宫远慢慢转醒,看见是朱佑樘坐在他的床边。
“北宫,心神不宁对你养伤不利。”朱佑樘投了巾子细细擦了北宫远脸上的汗水,低垂的眉目在北宫远看来既熨帖又好看。
“你是谁?”北宫远面无表情的问朱佑樘。
朱佑樘手一顿,侧了脸看北宫远,不明白北宫远什么意思。
北宫远扭开脸看向窗外:
“此刻的我又是谁?”北宫远眼角凌厉,心中戾气更胜从前。
朱佑樘抚上北宫远手背,温声问:
“北宫,你怎么了?”
北宫远不看朱佑樘:
“起初我便知道魔教心法不是什么好东西,任百川要我练,我断子绝孙为了武功高强也要练。”他语气平淡,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
朱佑樘却被北宫远口中的断子绝孙说的心中微疼,紧紧抓了北宫远的手。
“仅是练了副册便让我打败任百川接掌了神教,这样厉害的武功我练了正册岂不是能一统江湖所以断子绝孙我怕什么?”说着北宫远激动起来,他反手将朱佑樘的手捏在手里,眼神狰狞:
“可你知吗?渐渐我才发现,我竟然开始喜欢女人喜欢的东西?”说着他指向窗外:
“我刚才竟然在想那女人的衣服我穿了会不会好看!何其可笑!!!”北宫远越说越激动。
朱佑樘无法感同身受却能体会到北宫远的痛苦,将北宫远轻轻拥了,低声在他耳边说:
“北宫,你若想做回过去,我帮你,我帮你继续做一个男人。”
北宫远后背紧绷,闻着朱佑樘身上特有的一种寒冬冻泉的冷冽香气开始安静下来,他认真地思考:
“有什么要求吗?”
朱佑樘拍拍他的后背:
“没有,只是你的武功怕是不能要了。”
没有犹豫,北宫远推开朱佑樘:
“放弃武功便意味着任人宰割。”
北宫远的选择朱佑樘丝毫没有意外。
北宫远问朱佑樘:
“你喜欢男子还是女子?”
朱佑樘握紧北宫远的手生平第一次说了最动听的情话:
“我只喜欢你。”眼神温和炙热。
冯镜轩成亲平顶山上极为热闹,各地分舵送来的礼物一车接一车,连任袅袅都从洛阳回到平顶山。
晚间平顶山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冯镜轩夫妻都是神教中人又是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一对新人门口站了迎接亲朋。
“北宫教主到。沐护法到”。通传的声音落下,北宫远身穿黑色宽袍大袖,深衣罩了黑纱外罩,带着紫金发冠气场十足的由人引着进入喜堂。
北宫远的身后跟了朱佑樘。
朱佑樘的气场没有北宫远的那般足,却也令人忽视不得,一身白袍穿的文质彬彬仙风道骨。
凡是见过朱佑樘的人都暗暗可惜,这样好的人才被北宫远糟蹋了。
前些日子或许是因为教中流言过剩,沈北洋还特意去寻过朱佑樘。
那日沈北洋一进屋就坐到桌边,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狠狠地灌了两口后,才扬起袖子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对朱佑樘抱怨道:
“都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咱这平顶山可比那山上的寺高,桃花是开了,可这天气也热得让人受不了。”
朱佑樘听到沈北洋口中蹦出的诗句有些意外,沈北洋见到朱佑樘惊讶的样子不禁乐了,张嘴反问道;
“怎么?我沈北洋有文化让人很吃惊?“
朱佑樘摆手连道:
“没有,没有。”
沈北洋大笑,然后正襟危坐端起茶碗又饮了一口才徐徐说:
“老子当年也是秀才出身。”
朱佑樘好笑,请人为沈北洋续了茶:
“是听雨眼拙了。”
沈北洋一挑眉毛满脸的得意:
“能让护法眼拙我老沈也够炫耀的了。”
朱佑樘汗颜。
沈北洋又是吃茶又是聊天,好一阵子才吱吱呜呜的说出来意:
“虽说我们神教被外人叫做魔教,但我们也不干强强民男的事,教主那里你若是不愿意我豁出去老脸替你和教主说。”
得,又一个以为朱佑樘满腹委屈的好心人。
自从进了神教,朱佑樘感觉自己脸皮的厚度直线上升:
“沈大哥,您误会了,我与教主却是两情相悦。”
沈北洋不解,这男人怎么和男人两情相悦:
“这你们啥都长得一样有什么可悦的?”沈北洋一个热爱美色的老直男哪里能理解北宫远的心思。
朱佑樘笑着摇头感谢沈北洋的好意。
沈北洋拍拍朱佑樘的肩膀说:
“你自己愿意也就罢了,既然两个人在一起,那便好好在一起。”
在魔教中,真正称得上是北宫远朋友的,也仅是沈北洋一个人。朱祐橖心中顿时有些酸涩。
冯镜轩成亲,早早坐在礼堂中的一干神教长老听到北宫远到了,纷纷起身走出门来迎接北宫远。
“北宫教主,一统江湖。”
站在北宫远身侧的朱佑樘一眼便看到了最后徐徐走出的任袅袅,水葱绿的衫子衬她越发的面色如桃。
朱佑樘摇了扇子,视线与无意间看上来的任袅袅目光相接,面上风轻云淡。
北宫远稍作留意便知道朱佑樘是在看任袅袅,他很简单的表达了他的不悦,阔步向前走去,将朱佑樘笼罩在他的身后,很自然的遮挡住任袅袅的视线。
朱佑樘笑意渐深,摇摇头跟上北宫远的脚步。
任袅袅眉目温柔,满是笑意走上前向北宫远行礼:“北宫叔叔。”
北宫远虚扶任袅袅一扬眉毛脸上竟有些慈爱来:
“袅袅路上辛苦。”
任袅袅如水的目光在北宫远凌厉消瘦的脸庞上流连,然后眼眶微红:
“许久未见,北宫叔叔怎么竟瘦了。”
北宫远目光微暖:
“江湖中人胖了反倒累赘。”
一个中年微胖的男子走到北宫远和任袅袅身边,躬了腰小心提醒:
“还请教主和圣女先落座……”
北宫远环顾四周,大厅里虽然还是喜气洋洋的,但明显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安静起来,众人的视线都在他身上,他没有落座其他人也都干巴巴的站着。
虽然还有人络绎不绝的到来,但一看到北宫远全都自然而然的闭上了嘴,连神色都变得忌惮。
北宫远本来因为参加喜事而生出的几分高兴,褪的一干二净,本来见到任袅袅后有些松快的表情变得越发冷硬。
“你去招呼其他客人,让大家随意不必忌惮。”朱佑樘的声音在北宫远耳边响起,紧接着,一个温暖的掌心轻轻覆盖在北宫远手背上,轻拍安抚。
北宫远面色稍缓。
任袅袅不动声色看着朱佑樘与北宫远两人间的互动。
充当司仪的中年男子松了一口气退下,高叫着请众人落座,这时候众人才仿佛听到了一直都在响着的礼乐声。
朱佑樘走到北宫远身边,笑着向任袅袅行礼:“圣女。”
任袅袅扬眉,笑的温柔眸色清冷:
“沐护法别来无恙。”
朱佑樘点头微笑。
“来沐兄弟,你同老沈坐一处,我们好好喝一顿!”北宫远刚和任袅袅坐下,沈北洋便过来拉着朱佑樘要走。
朱佑樘向沈北洋那一桌看去,神教的长老们都在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沈北洋将他扯过去。
北宫远这一桌也不是谁都能坐的,还是坐在长老们身边更合规矩,朱佑樘心中一动,看了北宫远一眼跟着沈北洋就要离去。
北宫远坐在桌前没有说话,视线在桌面儿上一扫,身后的小童很有眼头见识的为他添了酒,北宫远执起酒杯然后手中一空。
“教主,你身体……不宜饮酒!”朱佑樘拿走北宫远的酒杯语气难得严厉!
“你退下去吧,教主这里我来伺候。”朱佑樘命北宫远身边的小退下,亲自站到北宫远身后为他布菜。
北宫远轻笑一声,看着朱佑樘终于绷起来的脸,他反倒开始心情愉悦。
任袅袅看着眼前这般的北宫远,竟有些觉得有些可笑,不可一世的北宫远居然会用这样的小女子手段来博取他人的关注,是《魔教心法》太霸道还是朱佑樘本身太强大?不过,不论是哪一种她都会觉得高兴。
她视线探上北宫远的脸,这些日子不见北宫远的样貌越发出众,男子硬朗的骨骼中和了北宫远容貌精致的女气,周身的凌厉也让北宫明明是男子样貌精致的却不违和。
“袅袅你在看什么?”北宫远看着她问。
任袅袅知道怎么和北宫远相处会让北宫远对她放松警惕。
“没什么,袅袅只是觉得北宫叔叔对沐护法很特别。”她双手托腮眨着眼睛调笑北宫远。
北宫远没有回答任袅袅的问题,扭了头对面色已经恢复如常的朱佑樘吩咐:
“本座这里无须担心,你去看看冯镜轩吧。”
朱佑樘很干脆的拒绝:“冯镜轩那里有沈大哥帮衬,教主这里万不可松懈!”其实他也想听听北宫远会对任袅袅说什么。
任袅袅听到朱佑樘这样和北宫远说话,猛地睁大了眼睛。
北宫远也不恼,有些懊恼的对任袅袅说:
“的确特别。”
朱佑樘在北宫远身后悄悄弯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