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衡山下来朱佑樘心里衡量着今后的行程,洛阳已经去过,如今衡阳也算有收获,剩下的一样等到灵脉魔君成长起来再取也不迟。
“听雨在想些什么?”马背上北宫远的声音传来唤回朱佑樘意识。
朱佑樘看着身边的北宫远一时心意复杂,他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在以沐听雨的身份留在北宫远身边了,到时候他该怎么走?
因为他的到来让北宫远对他生了爱慕之心,这是因,有因便会有果,到时他又如何偿还他欠给北宫远的情债?
从衡山下来朱佑樘虽然了结了一桩心事但又添忧愁,没了游山玩水的心思便同北宫远赶回平顶山。
回到平顶山,刚沐浴完换好衣服听到北宫远身边的绿乔寻了过来。
由绿乔引了来到北宫远的院子,低声和绿乔道声谢由仆人通传引进房间,陆不平坐在北宫远下首正为北宫远把脉,见到朱佑樘进来眉毛一挑用听不出喜怒的声音说:
“沐护法来了。”
朱佑樘向北宫远行过礼后对陆不平拱手说:
“陆大夫”。
北宫远收回手,对陆不平交代:
“前些日子在洛阳听雨为了给冯镜轩治伤损耗颇多,你为他诊诊脉看看有无大碍。”
陆不平听到北宫远对朱佑樘的称呼心中一顿,随即心中郁气顿生,挑起眉毛,声音拔高末了还绕了一个弯:
“听雨?沐护法真是了不得,区区几日便叫教主如此亲近你!”
朱佑樘不卑不亢:
“身处神教大家都是兄弟,多亲近些是好事,不平兄弟。”
陆不平丝毫不买账冷声说:
“我可当不起沐护法的兄弟。”
朱佑樘懒得和陆不平置气,接过仆妇端上来的茶水,为北宫远和陆不平各添了茶坐到北宫远身边。
陆不平被朱佑樘的举动气的太阳穴上的青筋绷出,却又不能在北宫远面前太过胡闹。
北宫远乐的看陆不平吃瘪,又怕朱佑樘心里委屈伸了手握上朱佑樘的手,朱佑樘想要抽出却没有成功。
他看向北宫远,北宫远也在看他,他看到北宫远一双深沉的眼中清晰的倒映出他的身影,他看到北宫远眼中的他默默转开了视线。
陆不平看着北宫远和朱佑樘两个人的神情,觉得他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剔除在外的外人,故意对朱佑樘说:
“沐护法,教主不是命我为你诊脉吗?伸胳膊吧!”
朱佑樘点点头,站起身来抽出北宫远握着的手,走到陆不平身边坐下。
陆不平把上朱佑樘的寸关尺三脉,许久,故作玄虚摇头晃脑:
“沐护法,从脉象上看,你命不久矣啊!”
北宫远皱眉喝道:
“胡闹!”
朱佑樘却是安安静静的点头:
“我知道。”
陆不平惊讶:
“你知道?”
朱佑樘点头,他这具身子本来就是元神强行化出的肉身,和真正的肉身不同,在他的刻意变化下,脉象上自然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情况。
陆不平和朱佑樘两个人平平淡淡,北宫远却越听越心惊,脸上的寒意已经快要结冰,站起身来对陆不平说:
“你出去”。
陆不平眼角扬起,嘴角勾出笑来,眼睛在北宫远和朱佑樘身上转了一个圈,扬扬手:
“属下告退!”
陆不平一走北宫远掐上朱佑樘下巴,神情平静:
“为什么?”
朱佑樘坐在那里不动,对北宫远压迫性十足的举动没有表现出不悦,只是淡淡的看着北宫远:
“任何非凡的能力都需要代价获取。”北宫远原本心中生出的火气被朱佑樘的表情捂灭在心底。
他武功的高超不正是以自宫为代价,朱佑樘处处表现出的非凡能力同样又是哪里那么好得的。
朱佑樘感觉北宫远掐在他下巴的力道更加重了,他想让北宫远知道,他身边的这个沐听雨根本不会在他身边呆太久,等到沐听雨的任务完成他就会消失,不论是以病死还是以受伤的结果。
伸手一把将朱佑樘揽进怀里,低沉的声音在朱佑樘耳边响起:
“定能治好!”气息温热,朱佑樘的心都感觉好像被北宫远拧了一把。
凡人总是对情爱之事总是分外痴缠,缠的他都感觉自己仿佛被传染一般,敛了眉目:
“北宫,人总会死的。”
北宫远霸道的勒紧他:
“本座没死你也不能死。”
朱佑樘听了微微的扬起嘴角。
夜晚,沐听雨的卧房里朱佑樘的身边坐着一个四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个糖人儿正呆呆的看着朱佑樘。
这个小男孩是朱佑樘的那个皇子肉身,肉身里有朱佑樘的一魂一魄,朱佑樘从衡阳回来这肉身便自己寻了过来天天腻在朱佑樘身边。
朱佑樘放下手中书卷,将小皇子抱在怀里,捏捏小皇子的脸,小皇子体内的一魂一魄想钻进朱佑樘体内偏偏被肉身拦着,朱佑樘这里看见的便是小皇子的脑袋总是不停地往他怀里钻。
朱佑樘恶趣味的想,自己抱着自己,这种感觉还是很有趣的。
门外响起敲门声:
“护法,绿乔寻来了。”
朱佑樘抱着小皇子打开门,绿乔站在门外,一看见朱佑樘怀里的小孩子便松了口气:
“吓死奴家了,看来这孩子还是同护法投缘。”
朱佑樘摸着小皇子的脸笑着对绿乔说:
“的确投缘,让他便留在此处吧。”
小皇子一听嘿嘿笑着攀上朱佑樘脖颈。
绿乔有些为难,但还是松了口:
“劳烦护法了!”
绿乔话还没有说完小皇子便伸出手笑呵呵的和绿乔再见。
绿乔轻轻戳了他一手指头扭身离开了。
第二日朱佑樘同北宫远提了下,北宫远便同意将小皇子养在朱佑樘身边,对外宣称是朱佑樘的徒弟。
在平顶山的日子过的特别快,朱佑樘看着小皇子从吃半碗饭到吃一碗饭,个头也长了不少,只是因为小皇子仅有朱佑樘一魂一魄,年纪虽然长了心智却没有变化,甚至连话都说不清。
朱佑樘看在眼里忧心在心里,他再不回到小皇子身体里小皇子再大些就要被北宫远当做弃子舍弃了。
早上朱佑樘侍奉北宫远吃早饭,小皇子坐在北宫远身边,想吃什么便扯北宫远袖子,北宫远将盘子整个端到小皇子面前。
“你也坐下一起吃吧。”北宫远招手让侍女再拿一副碗筷,朱佑樘坐到小皇子身边,端起饭碗喂起小皇子喝粥。
北宫远看着朱佑樘的动作笑着说:
“由你做他的师傅倒也合适。”
朱佑樘看了一眼北宫远笑着说:
“这孩子乖巧的很。”末了拿了帕子仔细的为小皇子擦了嘴。
北宫远看着朱佑樘喜爱小皇子的神态,神情有些复杂:
“你喜欢孩子?”
朱佑樘将侍女端上来的一道辣藕步到北宫远面前,笑着回答:
“喜欢,大人亦是。”他一直觉得女娲最杰出的成就便是造出了人。
北宫远挑了眉毛:
“没有不喜欢的?”
朱佑樘温和的点点头:
“不喜欢的事情可能会有,但不喜欢的人却是没有。”
北宫远摇头轻笑,凌厉的眼中满是纵容。
朱佑樘看到北宫看他如此神情,微微动容却默默移开了视线。
饭后朱佑樘去处理教中事物,有教众向朱佑樘禀告说是近些日子圣女任袅袅为了一个名叫公孙弘的华山弟子费尽了心思,时不时送衣送药送人情。
朱佑樘想起在洛阳时与任袅袅的那次见面,心中有个想法隐隐的浮上心头。
就在朱佑樘在为将来做打算的时候,冯镜轩和叶欣从关中回来了,不仅带回大单生意还带回来了好消息。
沐听雨院子中冯镜轩坐在朱佑樘对面,手中是侍女端上的热茶。
“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也抱得了美人归。”朱佑樘以茶代酒将茶水饮尽。
冯镜轩笑着举茶示意:
“谢护法。此番在关中不是叶欣,我们的生意也不会做的这么好。”
朱佑樘轻笑:
“你们都是神教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
冯镜轩眨眼睛:
“护法这话说的可就有些假了。”
朱佑樘摇头:
“你们这些做生意的人精子,我是说不过你们。”
冯镜轩哈哈一笑,随即笑着说:
“这次我同叶欣成亲还请护法务必赏光。”
朱佑樘点头:
“教主和圣女都会参加更别我了。”
冯镜轩顿一顿,摇头轻声说:
“护法于我的意义远重于教主。”
朱佑樘不明白,冯镜轩解释:
“你是我在教中唯一认可的朋友。”
朱佑樘轻叹冯镜轩,当年被逼出家门的孩子也终于长大了。
“护法年纪似乎也不小了,怎的还不成家?”冯镜轩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他相信以他刚才做好的感情铺垫,朱佑樘会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我命不久矣何苦再伤害他人。”朱佑樘淡淡惆怅。不论是现在的沐听雨还是朱佑樘都是不能轻易示人的形态,他连自己都不是自己,还怎么爱别人。
冯镜轩没有见到谁命不久矣还可以这般释怀,随即悲伤感叹:
“我以为护法和教主······是我糊涂。”
北宫远对朱佑樘的心意渐渐被有心人看出然后夸大,朱佑樘知道却没有阻止,他答应试着给北宫远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既然承诺便要做到。
“此话不假。”朱佑樘痛快承认。他与北宫远都不是扭捏之人,既然做便要痛快承认。
冯镜轩听到朱佑樘承认的一瞬间感觉的热茶烫到了舌头,他一脸惊讶担忧:
“你可情愿?”
朱佑樘很喜欢冯镜轩待他的真心实意:
“愿意。”
冯镜轩感觉自己都快糊涂了:
“你不是才说命不久矣不愿娶亲?怎的又和教主?”
朱佑樘忍不住头疼,这个冯镜轩怎的如今也这般对他人的私事感兴趣。
“自己命不久矣不能再娶亲,可也不愿意辜负教主的情谊,想要认真的度过每一天。”话音刚落朱佑樘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的,本意这话是用来忽悠冯镜轩的,可说完以后才觉得很有道理。
既然他注定不能久留,既然北宫已经喜欢他,那他为什么不能趁着有限的时间好好地在北宫远身边陪着他呢?这样既能引导着北宫远不做恶事,又能不留遗憾。
朱佑樘猛地站起身来将茶杯放下看着冯镜轩,眸光熠熠。
“护法,你?”冯镜轩不解的看向朱佑樘。
朱佑樘向冯镜轩抱拳,然后径直走了出去,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冯镜轩。
他只不过离开半年而已,怎么当年温文尔雅的护法变成了一个说走便走的怪人,当年霸气威严的教主变成了一个比女人的好看的男人?神教发生了什么事?被神诅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