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修手起刀落就要刺进那孩子后心,朱佑樘心间一疼终究没有忍住,若是刘斯年妻儿具亡,那刘斯年独活于世又有何意义,纵然被救回去,也是活死人一个。
猛地睁开眼睛伸出手掌冲那狄修一抓,啪的一声狄修的剑碎成好几截掉在地上。
一时间,不论是史登达还是刘斯年等人纷纷想起一直以来没有存在感的朱佑樘,一群人齐齐看向堂内坐在椅子上的朱佑樘。
狄修被朱佑樘的武功吓到傻傻看着他的断剑不说话,史登达用剑指了朱佑樘喝道:
“你是何人?莫不是也是魔教妖人?”说完对刘斯年又说:
“刘斯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怎的?这世上稍有些良心的便都是魔教中人?”朱佑樘也不起身,哗的打开扇子缓缓摇了起来。
宽袍大袖,面目清俊真是应了那句君子光风霁月。
朱佑樘来衡阳本就是与北宫远感情不明,再加上想要看看其他名门正派是何等风采,如今发现是比魔教还要肮脏的秽物一团,心中尤为失望,再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心思。
五岳剑派明哲保身,其他门派不是没有力量便是不敢插手,见到有人猛地出手齐齐松了口气,连带着惊讶朱佑樘年纪不大便修为如此之高。
“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史登达说的义正言辞。
朱佑樘懒得和他啰嗦,看了刘斯年笑着说:
“在下有感刘大侠侠义之心愿意救你一家,也不要你杀孙绍年,只希望你可以将孙绍年的所在告知与我。”
刘斯年根本不相信朱佑樘可以把他这一大家子救出去,苦笑说:
“刘某已经深陷泥潭,兄弟莫要沾染,还是独自去吧,至于孙大哥所在,在下是万万不能说的。”
朱佑樘本来也没抱什么可以试探成功的期望,慢慢站起身来向丁勉走去。
朱佑樘虽说在凡间许久也确实是喜欢人,但仍旧有一种仙人疏离感,他决定做一件他想做的事时一旦有人企图阻拦,那人便是被他漠视的那一个,正如此刻的丁勉。
丁勉被朱佑樘莫名的气势逼得肝火直旺,执了剑便冲了上去,朱佑樘不愿伤他性命,侧身一转反手下了他的剑搓了他的肩变了手法点了穴道扔到刘斯年身边。
丁勉是嵩山三大高手之一,轻而易举被朱佑樘掳了惊呆了五岳剑派一干众人,泰山派掌门观海道人脾气不好论起武功对谁都不服气,可看到朱佑樘的身手一时转了头问岳德山:
“你看这是那一派的身手?”
岳德山摇头思量许久:
“这身手有些眼熟。”
另一边衡山派的弟子犹豫着说:
“衡山祝融峰峰后刻了些壁画,相传是上古三代留下的,我觉得和这个的人功夫套路有相似处······”
因为身边全是武学宗师,衡山派的这个小弟子说话明显底气不足。
定安师太冷哼:
“比起这个小兄弟费彬他们更像是魔教的邪门歪道。”
岳德山阻止:
“我们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师太说话未免严重了”。
定安师太扭开脸不说话。
刘斯年看了朱佑樘的身手,刚才还戚戚的神色开始有些还转。
史登达冷笑:
“以为有这魔教妖人便可以一家子全身而退吗?做梦!”说完示意陆柏上前。
陆柏不敢小瞧朱佑樘,思量着朱佑樘的弱点,本要冲向前,余光瞥到刘斯年的妻儿,在朱佑樘一个大意下,一把掳上刘斯年妻子的脖子狠狠的把剑捅进他妻子的后心,狞笑着:
“狞笑着,你不是要救吗?我一个个都全都杀了!”话音光落声音截断,朱佑樘寒了一张脸出现在他面前,眼中退去柔光如玉般的手指一把扼上陆柏喉咙:
“该死!”话毕陆柏已经歪了脖子气绝身亡。
刘斯年悲痛,不再拿费彬要挟史登达,痛快的将费彬杀了后咬牙道:
“血债血偿!”
定安师太闭上眼喃念:
“无量寿佛······”
史登达见嵩山三四把手纷纷被杀急了眼:
“上,给我抓住这个妖人”。
嵩山弟子犹豫着,正要狠了心冲上前,听到一个带着沉厚内力的声音霸气响起:
“奸佞小人的无耻你们学的到是很足!”
朱佑樘向天边看去,北宫远身穿右衽深衣带了四方巾从远处凌空跃来,书生打扮气势却霸道的很打眼。
朱佑樘一见北宫远出现,无心再与史登达等人纠缠,大袖一挥刘府顿时雾气弥漫,朱佑樘趁众人看不见,一把拢了刘斯年和他的儿子门人被北宫远拉了远走了。
等到在衡山祝融峰上放下刘斯年等人时他们都是迷迷糊糊的,犹如大梦方醒。
刘斯年连忙向朱佑樘拜倒:
“刘某感谢朱恩人再造之恩!”
朱佑樘的手此时还被北宫远抓着,想要抱拳还礼又挣不开手一时间尴尬异常,一张俊脸泛了红色。
北宫远冷眼看着刘斯年冷声道:
“你救他一家受他一拜又有何妨。”
朱佑樘不赞同,刘斯年却说:
“极是,极是。”
孙绍年身穿黑衣抱了孙茵茵赶了过来,朱佑樘轻轻挣开北宫远住着他的手。
孙绍年见到刘斯年不仅无事一家子也都平安,抖了胡子就要冲朱佑樘拱手,看到了朱佑樘身边的北宫远连忙跪下行礼:
“属下参见教主!”
连同孙茵茵也变得极为乖巧,很懂事的对北宫远行礼。
北宫远扬起眉毛对待孙绍年很是客气:
“孙长老起身。”
刘斯年等人一脸惊讶,这正道人士人人见而诛之的北宫远竟然此刻就在他们眼前,此刻再看朱佑樘也觉得朱佑樘不会再是普通的江湖人士。
刘斯年抱拳:
“想必朱兄弟也是魔教····”魔教魔教的称呼惯了,如今再叫总有些不太好意思,可改口又难免刻意。
北宫远淡淡说:
“他是我神教的护法。”
朱佑樘笑着抱拳:
“在下沐听雨。从前多有隐瞒还望刘大侠原谅。”
“哪里哪里。”刘斯年连连摆手。
“不知刘先生经此一事后作何打算?”朱佑樘也是欣赏刘斯年人品不由得关心。
北宫远心间一动:
“名门正派未必如我神教干净,我神教正是用人之际,先生可来得我神教。”北宫远极为爱才,刘斯年不仅功夫了得品行也堪当重用。
北宫远心无芥蒂有魄力用刘斯年,刘斯年却不敢接受,惭愧一笑:
“受教主高看是刘某的荣幸,只是刘某以垂垂老矣只想找一处地方带着弟子孩子安稳度日。”
北宫远不愿强求,便不再说话。
孙绍年说:
“你放心,此事因我而起,我一定为你找处安稳的地方。”说完跪在北宫远脚下:
“属下感谢教主多年重用,万死不能报答其一······”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北宫远亲手将孙绍年扶起:
“你的意思本座明白,走吧。”
孙绍年看上北宫远神情不似作伪,感动的跪倒叩头:
“谢教主大恩。”
“本座担任教主时便说过,一切来去全有自己决定,本座就不强留,也不屑于用前任教主任百川的那般手段。”北宫远扬了下巴语气自然。
朱佑樘心间一动,这是他第一次从北宫远嘴中听到任百川的名字。
孙绍年和刘斯年等人离开后,北宫远自然而然的牵起朱佑樘的手,将朱佑樘拥在怀里:“这一走便是三个月······”弯了唇角语气中还有些埋怨。
朱佑樘一个大红脸被北宫远拥着,他之所以选在祝融峰将刘斯年等人放下是因为祝融峰有仙友灵气充足,可这被北宫这样抱着······这······会有其他神仙看到的!
叹口气,掌心翻转一道光晕从两人头顶绽开化出一道光圈将两人拢了,这下谁也看不到了。
光晕炸开的一瞬间祝融潜邸的祝融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光芒流光溢彩。
朱佑樘拍拍北宫远的肩膀,笑着说:
“过些时候我便回去了,你大老远的又赶过来。”
北宫远拉了朱佑樘的手,他本不是喜欢与人肌肤相贴的人,也不愿做些小儿女姿态,可面对朱佑樘北宫远总是有种不踏实的感觉,总想亲自抓在手里才放心。
北宫远亲自来了也让朱佑樘的矛盾又加深一层,以北宫远对他的心意他便是同北宫远在一起也无不可,可他不想做一个欺心之人,他还没有明白爱慕之情同他爱众生的感情有何不同,对待北宫远的态度又该怎样与他人不同。
两个人慢慢走着:
“你不在本座独自在山上呆着也无趣的很。”北宫远这样说。
衡山景色独好,祝融峰上常年有云雾笼罩,两人沿着山上石道慢慢向下走,时不时说些话。
半山腰的一间小亭子里有一穿着宽大道袍,足踏草鞋的男子独自饮酒,看见朱佑樘与北宫远相携遥遥走来笑着冲他们招手:
“如此美景,邀两位小友共同饮酒”。
朱佑樘看到那人眼底掠出一抹笑意,转脸看向北宫远。
北宫远笑了点头。
两个人走到男子身边。
男子起身向两人行礼,视线不动声色的在北宫远身上转了一圈又回到朱佑樘身上,目光中带了揶揄,朱佑樘装作没有看到,等北宫远落了座他才一掀袍摆坐下。
“小友打何处来啊?”男子为朱佑樘和北宫远添了酒。
朱佑樘在男子为他添酒时轻触杯子以示敬意:
“打河东来。”
男子听后挑眉:
“河东,圣人辈出之地。”
朱佑樘恭维:
“衡山人杰地灵也是修道的好去处。”
北宫远看着两个人一问一答间仿佛极为熟悉,犹如多年老友,心中不觉在意,丹田气浪翻滚,脸色霎时不好看起来。
男子惊讶看向北宫远对朱佑樘说:
“你这位朋友身体仿佛不大好。”
朱佑樘在察觉出来握上北宫远的脉,皱了眉头:
“你怎么有内伤?”
北宫远忍下心中气血翻滚,笑着拿下手:
“无妨,不过是练功时大意罢了。”
这时候那男子幽幽说:
“天道不可逆,还是练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为好。”
朱佑樘知道北宫远练得什么功夫,魔教心法正本心法极为霸道,稍有不慎便会气血爆体而亡,且修习正本心性变化极大。
朱佑樘扶上北宫远手背认真的说:
“不要练了。”
北宫远心头一暖,心中极为满足,但他还是摇了头:
“不会有事的。”
北宫远执意,朱佑樘也没有法子,轻叹了一口气,可细想之下便也理解,如果此时有人让他收手,他也是不肯的。
两人临走前那位道士打扮的男子递给朱佑樘一个火折子笑了说:
“出门在外有火种在身行事方便些。”
朱佑樘极为感谢双手接过。
那男子在朱佑樘和北宫远离开后看着两人背影收起一开始的笑意,脸上满是凝重忧虑,那北宫远一身凌厉杀气隔得老远便能看见,唯独朱佑樘跟蒙了眼似得竟然意识不到,还跟这么一个魔人走在一处。这于朱佑樘而言并非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