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边的火烧云灿烂如火,朱祐樘坐在院子中端着一杯茶水,安静的看着窗外。身后侍女百草来报:“护法,教主命您过去。”
朱祐樘点点头站起身来,百草上前为他披了一件外袍:“教主怕是要留饭,晚上回来山顶夜风冷。”
朱祐樘笑着点点头:“多谢。”
待朱祐樘离开了,其他侍女走到百草身边,轻声的说:“咱们这位护法性子真好。”说着一个个都红了脸,百草将鬓间一缕碎发掖在耳后,没有说话。
北宫远性子不拘小节,对于奢华不甚在意,比起上任教主向百川,北宫远要好伺候的多。
朱祐樘来到北宫远院落,还在门外便听见了庭院中的喝打声,守门的教众看到朱祐樘上前行礼。
朱祐樘摆摆手由下人带着进去。
正值夏日,北宫远院中的凌霄花长得茂密,穿过花园再往里走,一座空旷的石子铺地的广场露出来,十余个光着上身的教众在广场上对打。北宫远由沈北洋陪着,在广场中看着众人。
北宫远看到朱祐樘来了,抬了下巴,身边十余人齐齐向朱祐樘冲过去。
朱祐樘神情不变,穿着浅面儿布鞋的脚轻点石子,整个人翻身飞出去,披在身后的外袍衣袂飘飘,脚步空中一转,十余个教众还未近身便被他踢出去一丈远,一个个捂了胸口倒地不起。
沈北洋看的瞠目结舌,北宫远脸上笑意更深,他看了身边的沈北洋似是带着些炫耀:“沈大哥,本座眼光如何?”
“又毒又辣!”沈北洋说完走上前去,摸着已经站定的朱祐樘的身体:“你这功夫太俊了,纵然是老夫,这十余人也要应对片刻……”一边说一边摸着朱祐樘的骨头:“好功夫!好功夫。”
朱祐樘向二人行礼:“属下参见教主!见过沈堂主。”
朱祐樘两日未见北宫远,现在再看北宫远的脸,只觉得他的神情似乎比往日柔和些。
北宫远笑着点点头,负着的手一扬衣袖对身边的二人说:“进去用饭吧。”
北宫远前面走着,后面沈北洋对朱祐樘说:“不知沐兄弟师出何人?”
朱祐樘笑着回答:“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家里养了两个武师随便教的,我也是随便学了些,不成气候。”
沈北洋是痛快人,不太喜欢朱祐樘他们这群文人说话的调调,拍了朱祐樘肩膀:“如此说来,你家境也算不差,怎么来了我神教做事。”
世家大族资产丰顶不仅仅是家资,更是文化,供得起文房四宝,养的起西席先生,考的起功名利禄,比起普通人家举全家之力供养一个书生,大族们付出的简直是不足以谈论。比起文化,功夫是更加难入门的,江湖显赫的名门正派不轻易教授弟子,除非嫡系弟子,其他的弟子地位比起仆役高不了多少。
像朱祐樘这样一身好功夫,却说只是武师所教,还是两个武师,只能说是朱祐樘不愿意说真话。
“家道中落,亲戚死散众多,独留我在世间苟延残喘。”朱祐樘说着,眼睛看向前面的北宫远。
好端端的北宫远宴请他,还要沈北洋作陪。沈北洋看上去粗枝大叶,但是与他言语间却是有试探的意思,这是查过他身家却一无所获了吗?
沈北洋听着拍拍朱祐樘:“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老沈当年不也是如同蝼蚁一般,如今也妻儿俱全。”
北宫远一直默默听着两人谈话,三个人来到花厅,仆从已经将饭菜准备妥当。
北宫远落了座,沈北洋次之,紧接着是朱祐樘。
座上沈北洋首先说话:“大丈夫人生在世,不作出一番事业怎么对得起这七尺身高。若不是得遇神教,我如今怕是早就是枯骨一堆。这一杯敬神教。”沈北洋举起酒杯向二人示意,然后一口饮尽。
北宫远笑着冲沈北洋点头,也饮尽了酒水。
朱祐樘看向北宫远,捧起酒杯,一双温暖如三月春光的眼睛落在北宫远脸上:“属下也敬教主一杯,感谢教主赏识之恩。”
北宫远挑了眉毛:“哦?”
“若不是教主将神教打理的如此好,属下在落难之时也不会想到要上平顶山来。”朱祐樘这话说的情真意切。
北宫远平日显得峻削的面容上映出几分笑意,他点点头和朱祐樘干了这一杯。
朱祐樘看着北宫远,北宫远同上任教主向百川有很大的差别,向百川狂妄急躁,喜好奢侈,稍有不满便会杀人泄愤,视人命如草芥。而北宫远虽然周身戾气,却意外的好伺候,饿了吃,困了睡,胸怀宽广,不是大事不轻易惩罚属下,做事有理有据,还有一点,北宫远孤傲,甚至是话少。
“教主极为器重沐兄弟你,刚才还在同老沈夸赞沐兄弟功夫了得,是神教难得的人才。”沈北洋说。
“教主大恩,听雨没齿难忘。”朱祐樘抱拳。
北宫远摆摆手:“如今广西民乱,这对我神教而言是机会,本座有意派一人往广西去,负责一省教事。你可有什么人选?”
朱祐樘手中端着酒杯,想了想说:“广西五毒教派势大,我们派往广西的分舵主需要武功高强且八面玲珑,再者,广西民乱若是样貌能俊朗慈善些怕是会事半功倍。”
听着这话沈北洋和北宫远两人齐齐笑了起来:“沐兄弟是在说自己吧。”
朱祐樘也不推辞:“属下认为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