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车的这一段路,马蒽蒽一直沉默着。
登上了车之后,她的心中就有了决断。
瞒是瞒不过去的。
依照顾大少爷的身份和手腕,她这点事稍微一查就能清清楚楚。
左右也是要被舍弃,不如自己主动说出来,没准还得博得几分同情。
她现在也不想什么前程富贵之类的了,只想着要找个机会报复一下害她的林慧芝。
以她现在的能量是奈何不了林慧芝的。
那贱人背后有顾少夫人,别人动不了她,可是身为长子嫡孙的顾大少爷却不在乎。
在顾人仰的面前,立身不正的继母反而没了底气,说不定还要忍气吞声呢。
“我叫温伽。马小姐,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上了车,温伽面露好奇的问道。
她倒是没有将“衣衫不整”四个字说出来。可即使这样,马蒽蒽依然明白,对方怕是已经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马蒽蒽的前因后果讲了个详细,就连自己当初的想法也没有任何的隐瞒。
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最忌讳的就是自作聪明。
如果舍去了自己的小心思,那事情的原委必然出现瑕疵,反而耽误了正事。
“我起了念头是不假,但是林小姐这样坑我,未免有些过分了!”
看着眼前的女孩露出一脸惊异的表情,马蒽蒽的心中也有些忐忑。
她说了实话,也告了状。
她认准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和顾人仰关系密切,索性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都挑明,示弱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威胁。
她原以为这位温小姐会生气会鄙视会不满。
可是完全不像她想的那样。
就像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温伽面容平静的不可思议。
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马蒽蒽仔细的回想了一番。
没什么问题啊。
“温小姐……怎么了?”
她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噢,没什么……”
温伽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只是没想到,马小姐竟然能对我直接说出这样的话。”
这次是轮到马蒽蒽瞪眼了。
什么叫没想到?
她这也算是在坦白了吧,以顾少爷的品貌身家,换个女孩这样想不是很正常的吗?
“马小姐,我怕这里面是有些误会的。”
“我不知道顾先生准备做什么,可是林小姐的事,我倒是听到一些传闻。”
眼见马蒽蒽一脸疑惑的样子,温伽稍微停顿了一下,这才开口解释道。
“现在的顾夫人出身忻城,刚好我就是那里长大的孩子。”
她语调淡淡的,节奏慢慢悠悠,大有准备放长线钓大鱼的意思。
果然,马蒽蒽的好奇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
她已经忘了自己现在的狼狈,专心致志的看着温伽。
“现在的顾夫人的出身并不好,在外面生下了两个顾家的少爷,养到十四五岁才进了门。”
马蒽蒽点点头。
这不是什么新闻,京城里知道的人还真不少。
不过温伽肯这样直接说,也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其实顾夫人在嫁进来之前,还跟别人生下过一个女儿。”
温伽笑了笑,流转的眼波恰到好处的遮掩了眼中的精光。
“因为搭上了顾诚先生,所以这个孩子是不能跟着一起的,就寄放在娘家,由哥哥嫂子代为抚养。”
“就是林慧芝?”
接下来的话,不用她说下去,马蒽蒽也猜到了。
她就说那贱人怎么那么嚣张,明明不是顾家的小姐,可是一双眼睛差点没长到天上去,原来根源在这里!
一想到林慧芝那张假惺惺的脸,马蒽蒽心中的火苗就一点点的往上窜。
“所以……顾家是要保着她了?”
她冷冷的问道。
温伽摇了摇头。
“林慧芝的确是顾夫人的私生女,不过却不是现在的那个。”
“林慧芝是从圣心孤儿院被抱出来,马小姐应该是知道那里的吧,在忻城。”
她看着眼睛已经立起来的马蒽蒽,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什么都没说,但是什么都说了。
的确,马蒽蒽不是笨蛋。
她也是忻城出身,从圣心孤儿院奋斗出来,现在温伽把林慧芝的事情告诉她,其实是在暗示她什么吧!
在少女看向她的那一刻,她忽然就有了个可怕的猜测。
林慧芝的确是顾夫人的私生女,不过却不是现在的那个。
所以,那个真正的林慧芝,难道应该是她自己?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可是对于现在的马蒽蒽来说,无异于一根救命稻草。
她求助的看向温伽,只见对方莫测高深的点了点头,从手机中调出了一份文件的照片。
那是“林慧芝”的入院记录,上面的时间和自己的年龄几乎一样!
竟然是真的!
“那……那现在的林慧芝是什么人?”
她敛下眼眸,抖着声音问道。
温伽没有回答她,而是说起了另外一宗往事。
“顾夫人生下女儿后,就到京城的一家会所勤工俭学,把孩子扔给了哥哥和嫂子。”
“两人不愿意抚养,就直接将孩子送到了孤儿院,准备说是一不小心被人拐走了。”
“谁知道后来顾夫人搭上了贵人,她哥哥嫂子一时担心被责怪,就准备到孤儿院把孩子接回来。”
温伽耸了耸肩。
“然后,小孩子长得都差不多,就这样抱错了。”
“所以,我就这样被留在了孤儿院,而她,却顶替了我的身份,成了顾夫人的‘侄女?’”
马蒽蒽抬起头,一双睁得大大的,几乎要有烈火喷涌而出!
虽然那并不是什么好身份,可是有了顾夫人的照拂,怎么也比在孤儿院强的多!
看看林慧芝穿的什么,过的什么日子?
再看看自己,一点一滴都要拼命,还要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践踏!
她才是那个在孤儿院辛苦挣扎的女孩,她抢了她的命,现在还反过来设计糟蹋她,哪有这样的天理?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她看向钱礼,眼神再也没有之前的那种畏缩。好像是一头被惹怒的母狮子,随时准备扑上去大杀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