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穆红衣询问道。
“小女名叫桑儿，桑叶的桑。”桑儿抬起头看着穆红衣，眼中泪光闪烁，生得也是白白净净，连穆红衣看了都险些动容。
桑儿……穆红衣的记忆里却没有这么一个人。
或许是自己改变了太多上一世会发生的事，所以现在才有了变故，穆红衣猛然惊觉这一点，下意识去打量桑儿。
不要银子却要给人当奴婢，穆红衣觉得这桑儿的目的不纯，看了宋之言一眼，对着桑儿说道：“我们二人并非本地人，自谋出路未尝不比依靠他人来得实在。”
桑儿听了，抽泣着掉了眼泪，哽咽着说道：“我如今孤身一人，镇上还有恶霸的跟班，我留下来很难谋生。”
话音刚落，桑儿抬眸，一双泪眼望着二人。
宋之言没什么反应，神色淡然，不为所动，穆红衣却觉得这事有点棘手，桑儿似乎是看出二人无意留下自己，咬了咬牙，道：“桑儿也不为难两位恩人了，告辞。”
“等等，你不是说外面还有恶霸的跟班吗？暂时先留下吧。”穆红衣假装妥协，实则是想看看这个桑儿到底有没有坏心。
时值佳节，江镇府也是十分热闹，宋之言等穆红衣把桑儿安置在客栈之后，便邀请她去集市上赏花灯。
从客栈出来，拐过一个岔道口便是主街道了，街道两边都摆满了卖下小玩意的摊子，宋之言一直并肩在穆红衣身侧，余光落在她白里透红的侧脸上。
穆红衣看到一处卖脸谱的，觉得十分新奇，用手扯了扯宋之言的袖子，拉着他一起过去。
“二位客官随便看看吧，这些都是镇上好手艺的师傅做出来的。”卖脸谱的是一个姑娘，手忙脚乱给其他客人的同时还不忘招呼他们二人。
穆红衣看着这个姑娘，再想起今日救下的桑儿，心里更觉得奇怪了，不过因为是被宋之言邀请出来赏花灯的，便暂时将这件事压在了心里。
拿起摊子上罗列的脸谱，做工确实没得挑剔，几乎每一个穆红衣都爱不释手，但琢磨了一会，转过头对着宋之言说道：“我们给对方挑一个吧，你先给我挑！”
“好。”宋之言见到穆红衣的笑脸，哪里还会拒绝，满口答应了下来。
站在小摊前把每一个脸谱都看了一遍，宋之言伸手拿起了线条最为柔和的红色脸谱，递给穆红衣，道：“我觉得这个比较适合你。”
红色在脸谱中代表的性格是忠义耿直，至于图案，本就是美与丑结合，穆红衣乐呵呵地接过，打趣道：“这种时候也不忘记夸我。”
“不算夸奖。”宋之言并不觉得穆红衣让他难以看透，反而觉得容易了解，也正是这样的性格，才在女子中显得难得。
穆红衣也已经挑好了，是代表正直的黑色脸谱，塞给宋之言之后便跟那姑娘说要一起结账。
不过最后还是宋之言付的银子，穆红衣出门的时候毛毛躁躁的，没带荷包。
赏完花灯回客栈的时候，穆红衣看着宋之言挑的脸谱，越看越欢喜，干脆戴在了脸上，猛地一转头，问道：“有没有被吓到？”
宋之言现在还牵着她的手，身边的人不论如何都是穆红衣，他抿着嘴唇淡然一笑，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我们明日就要启程了，你玩得尽兴吗？”
“嗯嗯！”穆红衣重重地点了点头，其实那日宋之言答应在这停留一天，她就已经十分意外了。
两人相视而笑，一旁阴暗的角落里，桑儿看着这一幕，目露凶光。
翌日穆红衣和宋之言早早启程，只不过队伍里多出了一个桑儿，穆红衣自然不会让她待在马车里，至于其他，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因为在江镇府玩得尽兴，穆红衣也渐渐收了心，没再找理由逗留，再过两日应该就能到京城了。
桑儿因为不能待在马车里，也就没有机会作妖，穆红衣可谓是清静了好几天。
这日，听见不远处的辱骂声，正在小憩的穆红衣蓦地睁开了眼睛，顺着宋之言掀开帘子的窗户望过去，便看见官道旁边的小树林里似乎有好几个人围在一起。
一开始穆红衣没当回事，直到靠近了一些，听到了微弱的闷哼声，才觉得事情不对劲。
脑海里一段记忆一闪而过，穆红衣让车夫停下，连车凳都没用，直接跳下了马车，过去查看情况。
走近了一些，那声音更清晰了，像是在说“不要再打了”之类的话，让穆红衣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敢在官道上惹事，要不要我去报官？”穆红衣故意让那一圈围着的人注意到了自己，开口说道。
那群普通百姓的人盯着穆红衣好一会，一身衣着足以暗示来人的身份，交头接耳了一会，为首的赶紧把地上的男人架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解释道：“这个家伙欠了我们的钱一直不还，好不容易才在这里找到了他。”
穆红衣的目光打在那个鼻青脸肿的男人的脸上，不难认出还是记忆中的那个苏明。
上一世穆红衣在凯旋回京的路上出手救下一个书生，后来书生中了状元，入仕为官，只是由于穆红衣的原因，后来被登基称帝的萧玦无情杀害。
这个书生，正是眼前的苏明。
穆红衣叹了口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道：“他为什么欠你们银子？”
“他跟我们借钱的时候说是家里老娘生了病，过几日就能还上，现在都快一个月了。”为首的男人说完，拎了拎苏明的后衣领。
“多少银子，我替他还了，”穆红衣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锭整银，摊在手心，“这些够不够？”
普通百姓哪里见过整银，眼巴巴地盯着，点了点头，纷纷说道：“够了够了。”
穆红衣也知道苏明这样的书生也是看重名节的，于是等把那些人打发了，才又掏出了一些碎银，塞在苏明手里，道：“我是念在你的孝心才出手相助，这银子就当是借给你的，日后可要记得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