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徐贵妃腰肢一软,将碗放下之后,绕到皇帝身后帮他捏起了肩膀,动作一气呵成,就好像已经做过了千百遍。
“朕确实有些苦恼,不过爱妃来了,也好一些。”皇帝说罢,将美人揽入怀中,另一只手端起了那瓷碗,将里面的藕粉羹喝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若是如此,不如说出来让臣妾帮您分担一半。”
“边境战况紧张,现如今穆元帅身负重伤,难以受命出征,朕也选不出更合适的人来顶替他的位置。”
皇帝的眉毛皱成了两座小山,徐贵妃看了,缓缓抬手去帮他抚平,一边说着:“确实,穆元帅身经百战,若是能派他去自然是最好的。”
然而,这一回对自己的儿子是个好机会,她也不会希望穆戎韬去的。
“这事情也不能再拖下去了,朕必须赶紧下定决心。”皇帝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摸着,像是在给一只小猫顺毛。
“虽说臣妾不适合插手政务,可是也看不下去陛下如此忧心,玦儿如今也长大了,或许可以通过这次机会好好地历练一次。”徐贵妃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说出来却是十分委婉。
徐贵妃这是想让萧玦带兵出征!
皇帝微微一愣,惊讶地看着徐贵妃,问道:“爱妃怎么舍得让他去?这一场仗怕是不好打。”
“臣妾知道,可是玦儿身为皇子,本就应该有这一份担当,陛下说对不对?”徐贵妃整个人都靠在皇上身上,暗香盈袖,再加上说出来的话好听,皇帝便也没有责怪。
只是历来都有规定,皇子没有爵位之前,除了太子,其他都是不能带兵出征的……
“你有这份心,朕也十分欣慰,可玦儿如今还没有爵位,按规矩来说,怕是要先从太子轮起,直接任命玦儿的话,不合规矩。”皇上本想呵斥她,但是话一出口却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勉强能算是提醒。
徐贵妃今日有备而来,见皇上没有直接拒绝自己,便知道这件事还是有希望的,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也是能豁得出去。
“陛下,祖制虽说是祖制,可是如今情况不同,玦儿在皇子之中受您青睐,身手也是位列前茅,从大局考虑,臣妾觉得玦儿应该是比太子要合适的。”
皇帝对徐贵妃本来就宠爱有加,这番话说得也恰到好处,皇帝心中也渐渐有了动摇。
约莫一炷香之后,皇帝越想越觉得徐贵妃说得有道理,祖制不过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尚且没有考虑到今时今日的变化,还是应该根据具体的情况来做部署。
“朕明白了。”皇帝在桌子上一拍,拿起了狼毫开始拟旨意,甚至由着怀里的徐贵妃看自己书写的内容。
徐贵妃盛宠多年,但今日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碰见,向来谨慎的她不免有些坐不住,悄咪咪地在一旁问道:“陛下,要不臣妾等陛下写完?”
“不用。”皇帝见她似乎要起身,特意将手臂锁紧了一些,不准她离开。
一份圣旨很快完成,皇帝的心情也由阴转晴,立即让人将旨意送去晋王府,封晋王为征西大将军,即日整顿军队,带兵十万出征边境。
徐贵妃看着公公将圣旨收好出发,懒洋洋地靠在皇帝的怀里眯了眯眼睛,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的笑。
半个时辰不到,太子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个消息,人都已经躺下了,还是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火烧火燎地穿戴整齐前往皇后的宫殿。
皇后的凤阳宫内,灯火通明,屋檐上的兽像都透着隐隐约约的金光,一道身影忽地越过了众多侍卫,只在门口驻足片刻,直接推门而入。
皇后一身素色的长衫,整个人看上去略显疲惫,没了往日众人面前的端庄和威严。见太子来了,脸上的怒色才淡开了几分。
“母妃,父皇为何会违背祖制,突然立晋王为将军?”太子从来的时候就一头雾水,到现在也没想通素来谨慎多疑的皇帝为什么会愿意打破祖制。
不过在他看到皇后脸上的愠色时,心中大概有了几分了然——估计和那个女人有关。
果不其然,皇后袖子下藏着的手抠紧了座椅的扶手,咬着牙齿说道:“只能说陛下耳根子太软,被徐贵妃哄了几句就听了她的话!”
“真是气死本宫了!那个妖艳贱货根本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皇后一想到要咽下这口气就忍不住心里发疼,甚至难得在太子面前失态。
太子心中也气恼,得知是有人故意在父皇耳边吹风,也见不得自己的母妃被人欺负,当即提议道:“这件事还有回转的余地,不如儿臣去父皇面前问个清楚。”
“不行,你不能去。”
皇后见太子起身,以为他真的要闹到皇上面前去,急得直接站起了身。
“为何?孤身为太子,难道要放任晋王越到自己头上吗?”上一次他眼睁睁看着晋王被父皇单独留下商讨正事,也很担心自己在皇帝心里的地位真的要被他后来居上。
皇后自知自己刚才气过了头,不想太子也这样,赶紧下了台阶握住他的手,道:“你父皇现在已经下达了圣旨,若是现在去反驳,岂不是故意让他下不来台?你也知道你父皇很要面子……”
“难道这次就这么算了?”太子想想萧玦这几次作为就恨得牙痒痒,不服气地问道。
“带兵出征本就凶险万分,再说,就算这次让他回来了,只要不出岔子,你就还是太子,扳倒他的机会多得是,我们要沉住气。”皇后拍了拍他的手,暗示他这次的事情绝对不能闹到皇帝面前去。
“儿臣能理解母妃的苦心,儿臣谨遵母妃教诲。”太子还是很听皇后的话的,听她解释了一番,也知道要以大局为主,只能面前忍了下来。
“好了,本宫也乏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皇后叮嘱了两句,拖着疲惫的步子回了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