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到底看出了什么?”,猎户对扶苏的态度已经完全转变,连敬语都用上了。
扶苏:“这位夫人,虽然头上有伤,可真正致命的,不是头上这伤,夫人看着三十多的年岁,而一双眼眸却如同稚子,身体无碍,却神思迟钝,夫人这是魂魄出了问题。”
猎户眼里都是光,神采奕奕,他就像看见了希望。
“求您救救她,求您……”,堂堂七尺男儿,此刻就卑微的跪伏在扶苏的脚下,不停地哀求。
“请快起来,我一定尽力”,扶苏被猎户的举动吓到了,忙弯下腰去扶猎户起来。
扶苏扶起激动的猎户,向他表示自己一定会尽力救治云芙。
等猎户冷静下来时,扶苏已经开始仔细查看云芙的情况了。
“夫人今年年芳几何?”,扶苏问。
“我今年十八岁了,我和相公成婚有四年了”
“夫人可有体虚无力,胸闷心悸之感?”
“有的,好些时候我都回突然感到不舒服,我是不是生了什么大病?”,云芙追问,她怕自己得了病,先夫君一步走了,夫君余生没有她的相伴,又该如何欢颜?
扶苏:“夫人不必忧心,这只是平常的问诊罢了,都是如此。”
扶苏:“可还记得胸闷心悸是何时会发生?”
云芙:“是,是,是我突然想起一些记忆的时候,比如我想起婆婆,我就心悸得厉害,”
“婆婆?是什么人?”,扶苏问猎户道。
猎户:“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她不仅会记得什么婆婆,还有记得一些其他莫名其妙的东西,她还总说她有一个父亲,还有一个秀才哥哥之类的话,可这些人,根本不存在。”
“夫人,您的哥哥是秀才?”
“是的,哥哥年纪轻轻就中秀才,镇上的人们都说了,哥哥是当大官的料。”
扶苏一连问了云芙好多问题,都像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越问,扶苏的表情慢慢的变化了。
“我问了夫人一些问题,首先,明确的以为自己是十八岁,显然不是,其次,在夫人有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时,就会出现胸闷心悸的情况,其中最重要的是,她有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是,您说的对”,猎户知道扶苏会看出问题来。
“其实,之前我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芙儿了,芙儿的神魂受损,魂魄四散,现在这个样子……”,猎户有一点犹豫要不要和盘托出。
扶苏接着猎户的话说下去:“是你用他人的魂魄温养尊夫人的魂魄”。
“是的,问题就出在这里,芙儿变了,她的脑子里都是混乱的,我们之间的记忆,她忘了很多,那些魂魄的记忆,她都有,并且时不时的会变换,今天是这个人,明天是那个人。”,猎户看扶苏都猜到了,也就不再隐瞒。
猎户:“求您救救她,让她恢复原来的样子吧,把那些魂魄的影响都消除掉,或者,把那些魂魄都打散,让他们不能再左右我的芙儿”。
扶苏只是默默地看着猎户,若有所思。
“那些被你用来养魂的魂魄呢,他们怎么办,他们的家人怎么办?”,扶苏似乎有些愤怒了,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此刻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脸的认真。
“你可知尊夫人的体内有多少无辜魂魄?她说自己有一个秀才哥哥,那个哥哥叫陈南,原本有这大好前途,为了照顾失去一魂的妹妹,放弃仕途,这对一个从小以此为志的人来说,是多大的折磨。”
“她说有一个父亲,为失去一魂而性情大变的女儿,父亲不知白了多少根头发,忍受多少的另眼相看。”
“她说还有个婆婆,不只有个婆婆,还有丈夫,还有孩子,失去一魂的她,苛待婆婆,疏离丈夫,冷待孩子,那些都是她曾愿意用一切去爱的人。”
“你还没说,她还养了一只狗,狗的主人只是个孩子,无父无母,是街坊邻居将他养大,因为失去一魂,他会做出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做过的事,结果被人人厌弃,他很珍惜镇子上的人,可是后来,他没有资格去珍惜他们了。”
洛岁安和师纷纷满脸震惊,她们清楚的知道扶苏在说什么,这不就是凤阳镇上那几个性情大变的人吗!
原来他们失去的一魂被带到了这里,塞进云芙的身体,用以温养云芙的魂魄。
“我不管他们怎么样,我只要我的芙儿,我知道她好好的。”
猎户察觉到扶苏的态度,开始变得狂躁,好不容易看见了希望,结果,这希望却和他说:不行,你做的是坏事,我不能帮你。
“今日,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猎户逐渐失控,身形骤然变大,锋利的爪子在扶苏的面前挥动。
扶苏不为所动,他一点也不怕猎户凶狠的样子,不怕猎户的威胁。
“那我再问一句,尊夫人可愿意以那么多人的魂魄为代价,活下去?”,扶苏从容不迫地问道。
化作原型的猎户,两米多高的身躯,骤然停住。
“不,我不愿……”,柔柔的女声从后面传了出来。
云芙起身,一脸悲怆,额头上的伤渗着血,脸色苍白如纸,一点一没有之前的纯真无知。
“你来了?”,猎户放下高高举起的利爪,双目含泪,恳求地看着云芙。
“是,我来了。”
云芙慢慢走到猎户的身边,抬头看着为她操碎了心的丈夫。
“夫君,此生有你,何其幸哉”。
猎户弯腰,捧住云芙的脸,替她擦去泪水:“为夫亦是”。
云芙:“夫君,芙儿愿意为你而死,死在夫君的怀里,芙儿是幸福的,早在之前,芙儿就不该在这里了。”
“不,芙儿,无论付出什么的代价,我都会让你活下去的,你愿意为我而死,可否愿意为我而活?”,猎户无法接受云芙的话,他紧紧握住云芙的肩膀,生怕云芙离他而去。
“夫君,我愿意为你而活,可是,我不能,我不能用无数无辜之人的魂魄来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