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丞相也有些年数了吧?”
皇上却突然转换了话题,选择避开他的目光。
丞相被这突如其来的追忆往事弄得一头雾水,憨憨地点了两下头。
皇上继续问,“也该知道朕的脾气了吧?”
丞相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
君临渊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随时候命。
门外的韩夜正注意着周遭的一切环境,一有变动即立刻提醒里头的人进行撤退。
唯有孙雨洁,像是置身事外却又厕身其间,静止不动。
皇上踩在丞相肩胛骨上的力度不端增大,“朕从来都不喜欢撒谎的人。”
一肩终是难扛,丞相被迫脸着地趴在了地上,比方才的情形更加狼狈。
扑通一声的巨响,看来对他肩膀的伤害并不小。
“臣……臣自然是明白。”
到这关头,丞相甚至都不愿意摘掉自己的官职位,还在妄想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明白就好。”皇上松开了脚,屋内传来一声清脆的骨裂声,随后他双手负背转过身去,幽幽道,“死得明白些……”
一句话,敲定了这两人的未来。
不过对于他们原先的身份而言,这次的行刑不过是完成上次未完成的砍头而已。
他们的命,早该在上回就已经断了。
“皇上!臣!臣不撒谎!臣知道错了!”丞相拖着自己受伤的肩膀,用一只手的力气拖动整个肩膀往前爬,苦苦哀求:“皇上,再给臣一次机会,臣真的不会再犯这种错了!”
“机会?给你还给的少吗?”
皇上不想多说,拂袖而去。
接下来的场面就交给君临渊和韩夜来处理。
哪知,就在皇上路过孙雨洁的那刻,原本一直沉默的人却像是突然上了发条,直愣愣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张牙舞爪就朝皇上冲了过去!
孙雨洁目标很准,就是朝着皇上的脖子而去,纤细的手死死掐住皇上的喉咙,泛红的眼睛一点点滴落泪水,“为什么!我明明爱了你这么多年!此刻你竟然要对我如此无情?”
“为什么?!当初我们两个明明那么甜蜜,可你却偏偏给别人相同的宠爱,我想要一份简单真挚的爱情就不行吗?!”
她手上的力度并不大,皇上几乎一下就能掰开,但他却没有动手。
这是对于他的控诉。皇上知道,自己应该听完。
他负了这姑娘,是毫无疑问的事实。他应该要承担起这个责任。
君临渊在一旁皱紧了眉头,生怕皇上出一丝丝意外。
韩夜闻讯推开门,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大门已经敞开,阵阵热风往里头呼啸。
而丞相被眼前的变故惊大了眼,同时他也意识到,这绝对是自己逃跑的最佳时机!
孙雨洁的话字字锥心,几乎戳痛了皇上的内心,“皇上,臣妾真的只是想要让您多看我一眼啊。”
“这几天,是臣妾过的最不真实却又最快乐的日子啊。”孙雨洁哭喊着道:“您对我好,这真真就是我最想要的啊!”
每一句话,都是来自孙雨洁内心的控诉。
“对不起。”直到屋内只有孙雨洁崩溃的哭泣声时,被掐着脖子的皇上开口了。
天之骄子,这一辈子的第一次道歉,给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后宫女子。
“对不起?”孙雨洁突然笑了,脸上的泪痕顺着明显的弧括下落,“我何德何能,让皇上给我道歉?”
君灏澜可以清晰感觉到,她抓着自己脖子的手在一点点放松。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害死皇上。
就在举刀的那一刻,她已经想好了,如果真的刺杀成功,自己也将把命扔在这床上。
生前得不到你的心,我便要作为亡魂,世世代代缠绕着你!
君灏澜此刻脱去了皇上的光环,仅仅站在一个丈夫的角度在说话,“我这一辈子,终究是负了你。”
“负了我……呵。”
孙雨洁的手彻底松开了,整个人无力地软趴趴倒在地上,脑海中盘桓着方才的那句话。
负了你。
负了我。
本该伤感的场面,却因为韩夜的一声怒吼,被彻底打破了宁静,寂静夜空被撕开,“哪里跑!”
“!”其余三人如梦初醒,再次转头时,屋内哪里还有丞相的身影!
还有这一招!
“父皇,请相信韩夜,他能追上。”君临渊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您先忙吧。”
君临渊说着,自己也退出了房,还贴心地为两人带上门。
“雨洁。”皇上蹲下身把她扶了起来,用生平最有耐心的态度说道:“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姑娘,朕很中意你。但朕并不否认朕花心的事实,这是朕的错。”
“方才的事,朕不明白是你故意想放他走还是真想同朕撒气,朕都可以既往不咎。”
“但你……算了,要不说说你们的计划吧。”
“想知道?”孙雨洁火红的眼直视着他,透露出令人胆颤的威胁气息,“呵,怕了?”
“不说也罢。”皇上将她扶稳,起身向着屋外走去,“朕从来不会怕。”
“那你就等着吧!”孙雨洁放下狠话,狞笑的声音在这夜晚格外刺耳,“总有一天你会尝到痛的!哈哈哈!”
“朕便等着那一天!”
温情撕破脸,剩下的只有仇恨。
这边的韩夜已经快速追上了试图逃跑的丞相,“跑什么?”
皇宫的弯弯道道在夜里十分难认,丞相在这一地带逃跑,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出两个院子,就已经被韩夜捉了去。
“你放开我!”丞相发了疯,在逃跑的过程当中散了头发,“让我走!”
“你能跑出多远?”韩夜一手擒着他,来了个压制,“嗯?还想溜?”
“你拦着我?”丞相努力抬起头,拿出自己的高傲:“等着我当皇上的那一天,第一个弄死的就是你!”
“你当皇上?”韩夜被这痴人说梦的语言逗乐,“你配?”
“我哪儿比不上现在正流连女人被窝的懦夫?”丞相喘着粗气,双手还在不停扭动,试图甩开这禁锢他的铁臂,“凭什么我不能当皇上?”
“你从这个角度,就已经不配了。”
君王从不拉踩他人来拔高自己,他们都只会将自己做的足够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