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微微有些错愕;“元奕,我不是要问你这个,我想说的是,你变了!你变得一点也不像从前了。”
君元奕这时有点尴尬,难道被看出来了;“九叔,人是会随着环境的改变而变的,所以我改不改变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活下去,能让弟兄们都可以活下去,能让君家的香火延续下去。”
……
祁城,樊鸿文的大军已经离开,
祁城以及周围的起义军,已经被樊鸿文的中央军清理了个干净,之前血流成河的瓮城也已经清扫干净了,整个祁城已经见不到多少战争和乱世的气息,之前被迫逃走的高康宁又带着人马走了回来。
太守府大厅里烛火摇曳、人影攒动,高康宁正在来回踱步,满脸焦虑,蒙朔,项茂勋,关宏才都侍立在一侧,默然相对。
稍顷,脚步声响,年仅十九的薛成和昂首而入。
高康宁急切地迎上前,问道:“可有叛军消息?”
薛成和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摇头道:“已经派快马搜遍白河沟方圆五十里范围,未见叛军的任何踪影!”
高康宁失声道:“五十里无所获?这伙君家余孽莫非插上翅膀飞走了不成!这君元奕还当真如此厉害?”
项茂勋略一思忖,出列说道:“大人,是否需要知会周边各城各县,加强警戒、互通声息,但有叛军消息,即刻发兵追击。”
高康宁长叹:“事到如今,现在也只好如此了。”
肩上缠着绷带的蒙朔击节道:“这个君元奕端的厉害,原本我们还捻着他们到处逃窜,为什么他们现在就如脱胎换骨一般,竟成了一支神鬼莫测的诡兵!”
蒙朔说完,众人才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之前我们都是捻着这伙叛军到处逃窜,怎么经过围困之后,他们就如同脱胎换骨般???
“发生这众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高康宁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道;“那就是之前,这伙叛军当中没有一个指挥之人,在我们围困他们之后,这个人就和这伙叛军汇合到了一块。”说到此,高康宁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巴掌,不用想也知道,当时君元奕很有可能就独自一个人在山中,或者是几个人在山中,是他把叛军围起来,才让君元亦和这股叛军汇合到了一块,自己既然错过活捉君元奕的如此时机……
见高大人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众人都是摸不着头脑。
“大人你这是……”
“没事!没事!”高康宁连连摆手说没事,他不可能把刚刚想到的说出来。
见大人沉默了下去,项茂勋很是不满蒙朔刚刚的说法,又找机会调侃;“蒙兄,未免有些夸大其实了吧,不过一两千叛军,本将只需一千精兵就可击而破之,何惧之有?”
蒙朔见项茂勋这家伙屡屡和自己唱反调,也是怒火大发;“说的容易,那你现在坐在这里干嘛!还不去击而破之?”
项茂勋丝毫不落下风,反唇相讥:“我看你是被他们打怕了!”
“你除了纸上谈兵,你还会什么……”
“我纸上谈兵?我有说错吗?蒙朔,你一个败军之将尔……!”
蒙朔双目通红,气得一掌拍飞面前的桌案,大吼道;“项茂勋……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你敢与我单挑吗?”
项茂勋也是怒急而起;“有何不敢!”
高康宁怒而拍案:“够了!你们两个够了,而今君家余孽未灭,国事未已,各州各地到处有民起义,正是齐心协力,同进共退之时,你们两个不专心研究去为朝廷分忧,还在这里互相争吵?”
蒙朔和项茂勋看到高大人已经发怒,只好悻悻然各自退了下去。
……
君元奕不费吹灰之力就攻占了那一片浩大的山庄,整个山庄现在已经成了君元奕的临时军营。
院子里架起了一口大锅,一头肥猪已经洗净脱了毛,切成块,正放在锅里滚煮,浓浓的肉香飘散开来,弥漫了整个庄园,大锅周围已经聚集了百多号人手,一边往嘴里扒拉着没滋没味的米饭,一边眼巴巴地盯着锅中的猪肉。
角落里,还有四五个家伙围着一堆篝火取暖,喝着地窑里找来的米酒,火上还架着几只肥鸡在烤,肥鸡已经被烤得通体金黄、浓香四溢,一个家伙撕下一条鸡腿凑到嘴里狠狠咬了一口,只觉满嘴酥香,顿时连脸上的横肉都绽开了笑容。
后院不时传来鸡飞狗跳的声音,伙食没有着落的弟兄三个一群,五个一簇,正在紧张地追鸡逐犬,忙的不亦乐乎。
已经吃饱喝足的弟兄则倒在火堆边呼呼大睡,身上披着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花花绿绿的女人衣裳。君元奕看着这一幕幕只有摇头苦笑。
混乱中,贼眉鼠眼的山庄管家被带到了君元奕面前。
君元奕冰冷的一个眼神瞪过去,那管家就吓得一抖擞,仆的跪倒在地上,连声哀求:“爷爷饶命,饶命呀,小的上有卧病在床的八十岁老母,下有不足三岁的小儿,小的委实死不得呀!”
君元奕铮的拔出匕首,那管家啊的一声就惨叫着软瘫在地上,房间里顿时弥漫起一股尿骚味,这厮竟是吓得失禁了。
“哗!”一瓢冷水浇在那管家脸上,将他激泠泠的冻醒。
“说,这里是何处地界?”君元奕把匕首比在管家颈脖侧,眸子里流露出恶狼一样的眼神。
“这……这里是扬……扬柳县,杨……庄。”管家哆哆嗦嗦半天才把这句话说完。
“杨柳县?这里距县城有多远?”
“不远……不……不到八十里。”
“县城有多少官军驻扎?”
“小……小的不……不知道。”
“嗯?”君元奕嗯了一声,匕首往前送了半分。
“啊,爷爷饶命……爷爷饶命……我说……我说……县城约有官军五千余人。”
君元奕沉吟片刻,眸子里倏然掠过一丝狡诈之色,收了匕首吩咐身边的两名弟兄道:“把这厮绑仔细了,明天天亮剥皮下锅,加上外面的几头猪正好够弟兄们饱餐一顿。”
“是!”
两人厉声答应,随后拿来绳索将管家捆了,那管家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房间里顿时又弥漫起了一股恶臭,这次竟是连大便都失禁了。
……
夜深人静,管家杨永寿幽幽醒转,想到天亮之后自己就要被剥皮下锅,成为这群山匪腹中的美餐,不由悲从中来,可怜他刚刚和老爷的第九房小妾勾搭上,还没怎么享受呢,就要一命呜呼、命赴黄泉,叫他如何甘心?
杨永寿使劲地扭了扭胳膊,却意外地发现贼寇绑的并不牢靠,他这一挣竟然有所松动,有了这一发现,他立刻来了精神,黑暗中响起了悉悉碎碎的声音,不一会功夫,果然就挣脱了束缚。
杨永寿大喜过望,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顺着门缝往外一瞧,只见外面的院子里燃起了几堆篝火,有几十人七扭八歪地躺满了一地,还有两人手按钢刀把守在大门外,想从这里逃走显然是不可能的。
杨永寿眼珠一转,轻轻转到厢房后面,轻轻支起窗户,透出一条缝,这厢房临崖而建,后面就是几丈高的浅崖,想来不会有人把守。
杨永寿支开窗户往下一瞧,只见黑漆漆一片,不由心中大喜。
片刻之后,一条由丝绸结成的绳索从支开的窗户里垂了下来,杨永寿肥胖的身躯顺着绳索艰难地爬到崖下,快落地的时候一脚踩空摔了个狗吃屎,也不敢哼出声来,忍着痛爬起身来,向着黑暗中一溜烟逃了出去。
杨永寿刚刚逃走,君元奕、君九、裴苍和庄天禄四人的身影就幽灵般出现在厢房中。
裴苍不解地问道:“元奕,为何放走这厮?万一他向官军报信,岂非坏事?”
君元奕森然一笑;“我是故意放走这厮的,就是要他去向官军报信。”
庄天禄又开始疑惑了:“元奕,这却是为何?”
君元奕阴恻恻一笑:“还记得我说过的故意吓唬那厮的话吗,把他剥皮下锅煮了吃,正好够弟兄们饱餐一顿。只要他不是猪,他就应该能猜出我们的人数不会太多,而扬柳县城的官军人数至少有五千余人,如果你们是扬柳县的县令,接到这个消息后会怎么做?”
裴苍连忙接话:“那还用说,当然是带兵剿灭了,这可是功劳一桩。”
“正是这个理儿!接到报信后扬柳县的驻军肯定会欺我们人少,会带兵来攻。”
庄天禄接着道:“我们正好在这里和官军干一仗。”
“对,先灭掉这伙官军,然后再趁虚夺了县城!”
庄天禄吃了一惊:“啥,我们还要去攻打县城?就凭这两千多号人?”
不免庄天禄会吃惊,就连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君九也露出吃惊的表情,没有上万人的兵力是绝不会去进攻有官兵把守的县城的,因为县城不比集镇,有城墙和护城河,虽然护城河不宽,城墙也不高,可对于缺乏功城器械的他们来说,却是难以逾越的障碍,最简单来说,他们去攻打县城有什么用,就算打下来也守不住。
君元奕见几人吃惊的脸色,却是微微一笑;“我们老这样流窜是没有活路的,去攻打县城才有我们需要的武器、铠甲,还有足够的粮食,还有就是,谁规定把城打下来就一定要去守?”
听完,裴苍作色道:“对,打他娘的!我这就去把弟兄们集结起来。”
“不用着急。”君元奕森然一笑:“扬柳县城距离这里有七八十里,一来一去就是百余里,等官军赶到也是明日,或者两日后都有可能。吩咐下去,让弟兄们好好饱餐一顿,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这次要打官军一个狠的。”
“是!”庄天禄和裴苍两人同时兴奋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