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一行从白河沟一路往东到石平县,再从石平县折道南下奔袭扬柳县,雪州军这四五日间奔袭了整整四百余里,无论是高康宁的官兵,还是樊鸿文的中央军,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追上来,至少在明日天黑之前,雪州军在扬柳县应该还是安全的。
扬柳县已失的消息,现在肯定已经传到高康宁和樊鸿文的耳朵里了,樊鸿文能征善战,高康宁老奸巨滑,他们不可能坐视雪州军四处流窜而不顾,一定会想办法消灭自己,官军会怎么做?是张网以待,还是继续围追堵截?君元奕不得而知。
扬柳城虽已拿下,君元奕却从未考虑过要据城而守,只凭雪州军就想和整个武国王朝对撼,无疑于螳臂挡车、自取灭亡。
继续流窜不是问题,问题是下一步该往何处流窜?
往北是绝路,祁阳郡北部各县遭受起义军和匪寇的荼毒最为惨烈,再往北去的话就已经出司州到达颖州的地境,颖州的情形更是不堪,百姓流离失所、十室九空,富户大族逃的逃,被杀的杀,已然绝迹,往这方向流窜,还能去劫掠谁?不靠劫掠,雪州军又吃什么?喝什么?
而且,更令君元奕担心的是,往这个方向流窜,极可能迎头撞上樊鸿文的精锐中央军,那时候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往西是济安郡的数县,高康宁丢祁城之后,以济安郡的数县为依托,愣是顶住了祁阳的数十万义军的猛攻,高康宁在这里经营时久,底蕴深厚,他麾下官兵虽然不比精锐的中央军,应该也不会比现在雪州军差上多少。
现在自己的两千雪州军还远远未到和官军正面硬撼的时候,所以西边也不能去。
往东虽然没听说有什么厉害的官军,可永昌郡也深受义军和贼寇的荼毒,百姓清苦,油水非常有限,更别说供雪州军劫掠了。
君元奕的目光越过扬柳县,一直往南就是金风郡,再从金风郡往南便是秀山郡了,秀山郡未遭过义军和匪寇肆虐,世家富户极为殷实,是最理想不过的去处,然而,高康宁和樊鸿文毕竟也不是易与之辈,是否会在南下的路上设置陷阱等着自己?
君元奕真的想不通,从这几日获知的情报来看,目前被清理的不止他们君家,还有江南三洲的几个大兵家,还有镇西将军赵鸿庭,就武国现在这混乱情形,出兵镇压起义军和贼寇朝廷都已经是力有不逮,皇帝还要大势清理君家这样的官方势力,这皇帝的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老年痴呆提前发作了。
正当君元奕苦思时,君九缓步走了进来;“元奕,外面有个人说要见你,手上还提着一布袋,看情形,里面装的是一个人!”
见我?会是谁?自己现在这情况,就算之前的亲朋好友应该也是躲着自己才对,怎么会来见自己。
“九叔,他有说自己是谁吗!有说为什么要见我吗?”
“他没有说为什么要见你,他只说了他叫典韦。”
“卧槽……!”君元奕一激动,喊出了一句夸时代,夸世界的方言,说完立即大步出了内堂。
见此,担心元奕的安危,君九也只好一脸疑惑跟了上去。
君元奕来到大门,就见一尊铁塔般的大汉如松般站在门外,大汉高大身躯差点没把门外照射进来的光线完全挡住。
典韦一见到君元奕出来,立马放下手中的布袋,单膝跪地道;“典韦,拜见主公!”
主公?君元奕吓意识的想起来,还是这两字比较适合现在的自己。看到典韦还跪着呢!不在多想急走两步,上前一把把典韦扶了起来,之后便领着典韦进了内堂。典韦临走之时,还不忘一把抓起他带来的布袋。
内堂中两人相对,典韦则是一直傻笑,而君元奕是不知道这典韦是个什么情况,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前世的记忆。
“典韦,你这布袋里面装的是?”君元奕不好直接问典韦记忆的问题,只好问了布袋。
“主公,你说这个啊!”典韦说着一把拉开了布袋,只见里面装着一个身穿红袍银甲的娘们,不能说是娘们,应该是姑娘,典韦也是个狠人,用绳子把这姑娘绑的那是一个严严实实,还不忘给其嘴上堵上布团。
“主公,这是俺半路上抓的,是来献给主公的,俺的意识里,主公好像喜欢这样的。”
听到这话君元奕就是一脸黑线,不过好处就是,他已经知道了典韦是没有前世的记忆。还有就是,什么叫我喜欢这样的?喜欢这样的那是曹阿瞒。
“典韦,这女人你哪里抓来的,松开她吧!”
“主公,不能松,这娘们有武艺在身,俺之前差点就没降住她。”
听典韦这么说,君元奕有点震惊了,虽然没见过典韦出手,但他不会去怀疑典韦的武艺,能被典韦这么评价的一个姑娘,到底有多厉害?
君元奕此时才认真打量起被典韦五花大绑的姑娘,看其面容约么也就十七八的样子,长相吗!以自己目光看来,只能算是秀气,只是眼睛大点外,其他没什么特别之处,观其身高也就一米六的样子,既然能让典韦这两米开外的汉子说;差点没抓住。
君元奕一把扯开这姑娘嘴上的布团;“说你的名字和身份。”
只见这姑娘没有丝毫的害怕,气定神闲朝着屋中的三人打量个不停。
经过最初的恐惧和慌乱过去之后,她现在已经不在害怕,但看到典韦之后就有些恼火,她的手脚被捆在一起,被这该死的“大汉”像扛麻袋一样扛了半天,现在又被他随手扔在冰冷的地上,让她感到又冷又不舒服。
打量了半天最后目光定在君元奕身上,睁着一双天真乌溜溜的美目瞅个不停。
见这姑娘半天不说话,君元奕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这方世界的人都没有做俘虏的觉悟吗?怎么个个都这样,厉声问道;“说,你的名字和身份。”
“我叫关英……。”关英凶巴巴的回了一句,一点也没有身为人质应有的觉悟,这当然跟她的出身有关系,从小娇生惯养的她何曾有过这样的经历,让她如何觉悟?
“我他妈的还菩萨呢!”君元奕差点没将这话拖口而出,想到这方世界没有观音菩萨这号人物才止住。
“你们最好赶紧放了我,要不然我叔叔带兵前来,你们这里所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哦!”君元奕狡诈的一笑,继续问道;“你叔叔是谁,很厉害吗?你确定你叔叔带兵过来就能剿灭我们这里的所有人吗?”
“你们是跑不掉的,高叔叔已经通知方圆几百里的郡城,不管你们跑到哪里都会被抓住。”
“高叔叔?祁阳郡高太守高康宁吗?”
“没错!”
“哈哈……哈哈……哈哈!”君元奕三声长笑:“九叔,先把她带下去,好好看管,别让他跑了。”
君九答应一声,又把姑娘筛回布袋里,一把提了出去。
……
石平县,高康宁中军大帐。
“咳……咳咳……!”
烛光摇曳的营帐里骤然响起刺耳的咳嗽声,仿佛要将嗓子生生撕裂似的。
关宏才面有忧色走进营账,只见高康宁脸色苍白,正从软榻上欠身坐起,以手捂住嘴,弓着腰,一副行将断气的样子。
看到高康宁这副样子,关宏才黯然摇头,高康宁闻听扬柳城失陷之后急火攻心,再加上征途劳累,居然受了风寒一病不起。
“咳咳……!”
高康宁又是声嘶力竭地咳嗽两声,终于止住了呛人的咳嗽,缓缓将捂紧嘴巴的绢帕移开,摇曳烛光下,只见洁白的绢帕上殷红了一片,高康宁的目光顷刻间黯淡下来,悄然收起绢帕,向关宏才招了招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宏才,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您。”
关宏才目露关切之色,劝道:“大人,你应该多多休息,实不宜再操劳军事。”
高康宁摆了摆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肃然,将一幅丝帛地图在膝盖上摊开,关宏才轻轻叹息一声,走到软榻前屈膝跪坐下来。
高康宁忧虑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的扬柳县,轻声说道:“扬柳城已然是失陷了,宏才,依你看,雪州军接下来会如何?是继续像以前那样一日百里四处流窜?还是下心思定,想在扬柳城落脚、据城而守?”
“大人,如若君元奕是那鼠目寸光之辈,或许会据城而守,可你我都知道,君元奕此人狡诈如狐,断不会自取死路,是以,十有可能弃城而去,继续到处流窜。”
高康宁叹息一声,微微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如若君元奕据城而守事情倒反而好办了,可雪州军如若真的弃城而去,四处流窜,依你看,他们会往何处?”
关宏才神色一动;“大人,你是想改追击为堵截?”
高康宁轻轻点头,一声叹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自古剿匪,追击方为上策,奈何雪州军不同于古之贼寇,彼等轻装疾进,劫掠为生,不需给养,没有辎重,蜂拥而来,呼啸而去,一日间可长驱百里,如若仍按常法剿之,则三军将士疲于奔命且顾此失彼,实在是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