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怪乎庄天禄不懂,既使这方世界最有学问最有见识的人来了,怕也不懂得这铁疙瘩的妙用,这铁疙瘩看似不起眼,却能极大地改善战马的耐久力与负重能力,因为……它就是马蹄铁!跟君元奕一样,它也是超越时空穿越世界的利器。
华夏史中正是由于马蹄铁和马蹬的出现,才使骑兵的战斗力有了质的飞跃,从而使骑兵从战场的辅助兵种逐渐演变成主力兵种。马蹄铁和马蹬的出现,不但促成了重装骑兵的出现,而且还使骑兵的远距离连续奔袭成为可能。
哑巴把冷却后的四块马蹄铁呈送君元奕面前,用手指一阵比划,示意已经完工了。
君元奕点点头,把手一挥,冷然道:“准备,钉马掌!”
铁匠铺外早已经竖起四根柱子,姜维亲自牵来一匹战马,早有四名雪州军上前将马匹的四肢牢牢地绑在柱子上,姜维抢上前来,呸地往手里吐了口唾沫,将战马的一只前掌弯转过来,手中锋利的匕首运转如飞,顷刻间已将马掌脚底的角质削得又平又滑。
接过马掌和打造好的铁钉,姜维将马掌贴在马蹄下,将铁钉一一钉上。
……
三日后,赵崇喜大军开进铜阳县。
铜阳县县令裘正志不敢怠慢,携县中大小官员出城十里相迎,随行还有逃亡至此的祁城都尉盍虎。
在前去迎接赵崇喜的路上,盍虎可谓诚惶诚恐,说起来祁城是他在手里丢掉的,按照以往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惯例,赵崇喜肯定会拿他开刀立威,以震摄祁阳郡官场。
铜阳县城北十里,裘正志、盍虎及一众大小官员在雪地上翘首相候,只见一片铁甲从北边徐徐开进,锋利的长矛竖立如山,漆黑的铁甲摩蹭如云,那一片樱红的流苏仿佛无穷无尽般从他们身边淌过。
当裘正志、盍虎等人快要被这铁甲的汪洋所淹没时,眼前终于出现一面遮天蔽日的旌旗,上绣斗大一个“赵”字,旌旗下跨马傲立一员大将,头戴紫金白玉冠,锦袍银甲,仪表非凡,想来便是定远将军赵崇喜了。
“铜阳县令裘正志叩见将军。”
“犯官祁阳都尉盍虎叩见将军。”
裘正志、盍虎及一众大小官员慌忙跪倒,以头触地,状极恭敬。
赵崇喜傲然跨骑在马背之上,眸子里有犀利的冷焰一闪而逝,旋即脸上已经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翻身从马背上跳将下来,急行数步,上前扶起裘正志,还亲热地执着裘正志的双手不放,大笑道:“正志乃祁阳名士,闻名久矣,今得相见,实乃三生有幸。”
裘正志正自心中忐忑,心忖赵崇喜乃名门之后,又少居高位,难免盛气凌人与人难堪,不料赵崇喜却竟然如此礼贤下士,遂慌忙收起之前的轻视心态,诚恳地说道:“将军谬赞矣,正志不敢当。”
“正志不必自谦,今崇喜初临南阳,百废待兴,兄台乃祁阳名士,门多故旧,素有贤名,往后还需多多提携才是。”
裘正志只感胸中的一腔热血止不住的上涌,当时就激动的说道:“愿效犬马之劳!”
赵崇喜抚掌一笑:“吾得正志相助,平定南阳指曰可待矣。”
旁边的盍虎见赵崇喜如此器重裘正志,心中既妒又羡,眼见裘正志脸色潮红地退到了赵崇喜身后,只得硬起头皮,膝行抢前两步,愣是从眼角挤出两滴泪来;“犯官盍虎,守土无方,恳请将军治罪。”
赵崇喜佯装此时始才发现盍虎,顿时抢前两步扶起盍虎,大惊失色道:“这位莫非就是祁阳名将盍虎乎?”
盍虎想过千万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赵崇喜会对他这样,当时就哽咽一声,呆呆地望着赵崇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了。赵崇喜执住盍虎双手使劲地摇了两摇,十分诚挚地说道:“祁城之失……其罪并不在盍虎兄,盖因高康宁匹夫不懂军事,胡乱用兵所致。”
盍虎不知所措,呐呐地说道:“这个……。”
赵崇喜见盍虎身上袍甲破烂,形容狼狈,遂将自己锦袍解下,亲自替盍虎披于身上,又命亲兵牵过自己战马,令盍虎骑乘,盍虎誓死不从,赵崇喜只好又命亲兵牵来另外一骑,盍虎这才翻身上马,赵崇喜令他和裘正志伴随左右,一路谈笑风生,同往至铜阳县。
……
祁城,木匠铺。
一名满头大汗的木匠将一具马鞍交给君元奕,敬畏地说道:“大人,按照你画的图样,小的已经做好一具样品,您先看看有哪里不妥?”
君元奕道:“来人,牵马!”
早有雪州军将一匹雄壮的骏马牵到君元奕面前,君元奕亲自从木匠手里接过改良后的马鞍覆于马背之上,以麻布织成的布带穿过锁扣紧紧锁死,然后回头森然喝道:“姜维!”
姜维神情一凛;“在!”
“上马!”
“遵命!”
姜维答应一声,上前两步伸手扶住马鞍翻身上马,一屁股刚刚坐下就惊咦了一声道:“咦,怎么这边多了一个马蹬?哈哈,不过更舒服了。”
姜维话音方落,不远处马蹄声响起,只见铁塔般的黑大汉典韦已经高踞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出现了,典韦手执双戟,眸子里杀机凛然,整个人就像一头发现猎物的猎豹,已经牢牢地把姜维锁定。
“比武开始!”
君元奕森然一笑,眸子里掠过一丝冷焰。这方世界的马蹬还只有单边一个,目的只是为了方便骑士上下马,并非为了提高马上骑士的稳定姓和灵活姓。换句话说,这个世界的人还不知道马蹬对于骑兵战斗力的影响是多么重大。
“喝!”
“哈!”
姜维断喝一声,眸子里燃起灼热的杀意,策马迎向了上去,典韦亦大喝一声,策马相迎,两骑对进,霎时相交,姜维的银枪和典韦双戟同时挥出,毫无花巧地斩击在一起,那一声清越的金铁交鸣声顿时响彻云霄、久久始竭。
两人胯下的战马同时昂首发出一声悲嘶,交错而过。
姜维雄壮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如遭天雷噬体,眉目狰狞的脸庞霎时一片血红,姜维几乎是咬碎了钢牙才将涌到喉咙口的那口热血给咽了回去。不过,姜维虽然被典韦一招打到吐血,却仍然牢牢地骑在马背上。
反观典韦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巨大的反震之力传来,典韦险些从马背上一头栽落,幸好这厮力大无比又反应迅速,危急时刻双腿猛然发力使劲夹紧了马腹才没有从马背上摔下来,然而,他的好运也止于此了,可怜的战马本已不堪重负,这会又遭典韦如此摧残,再也坚持不住,咴律律悲嘶一声,力竭倒地。
典韦庞大的身躯被扔出老远,砸在地上发出轰然一声巨响。
旁边围观的雪州军们都被这一幕惊的呆了,他们并不知道姜维已经吐血受伤,却只看到典韦居然被姜维一枪扫落马下,这岂不就是输了?
姜维终于缓过气来,仰天长笑道:“哈哈哈,典韦,你也有落马的时候,真是,痛快,痛快!”
典韦一骨碌从地上翻身爬起,黑着脸吼道:“主公,这不算,俺要重新比过!”
典韦心中无比郁闷,这姜维之前早就和自己交过手,武艺和膂力都在自己之下,可今日怎么会被这家伙一枪扫落马下。
“大丈夫当拿的起放得下,输便是输,如何不敢承认?”姜维不屑的说道。
“非我不济,实乃坐骑不堪重负,待我换过坐骑再比如何?”
“不用比了!”君元奕冷哼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心下却是凛然,一个小小的马蹬果然可以发挥难以想象的作用!如果没有马蹬相助,姜维根本不可能安然坐于马背之上,只怕早就被典韦一戟扫飞几丈远了。
谁说小石头就不能砸碎大瓦缸?
一个小小的马蹬,一片小小的马蹄铁,就足以帮助君元奕建立一支前所未有的强大铁骑!到了那时候,万里江山、千里河川,还不是任由雪州军来去自如?纵骑劫掠如游猎,有谁能奈他何?待到皇帝驾崩,群雄并起、天下大乱的时候,君元奕和他的雪州军就该熬到头了,就该过上好曰子了。
不过,所有这一切,却都是建立在大将军孙宏峻妥协之下,果真驱战马来易换孙原的基础之上。
君元奕转过身来,翘首北望,孙宏峻……他会妥协吗?君元奕虽然尽了最大的努力去争取,但他仍然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但就算最终失败,就算无法组建骑兵,君元奕也绝不会气馁,他仍然会带着雪州军转战中原,竭尽一切努力……好好地活下去!
……
清晨,嘹亮的牛角号声响彻军营,训练有素的精锐官军从营中一队队开出,列阵于营外空地之上,阵列森森,杀机盈野,开始了每日例行的操练。随军的杂役则于营中来回穿梭,忙于生火造饭。
定远将军赵崇喜出人意料地作一身普通管家装束,轻装简从出现在诸将面前。